62岁的杨飞有40多年的肉牛养殖、屠宰经验，面对持续下跌的牛肉价格，他表示自己一年赔了100多万，天天有人来催债，但实在无钱还债。他的养殖场肉牛存栏110头，雇佣3名工人帮衬。从2022年下半年开始，国内牛肉价格一路下跌。到了2024年，牛肉价格降至近5年的最低位，每头牛亏损高达5000元至6000元。
杨飞的困境反映了众多中小肉牛养殖户的现状。由于牛肉价格下降，养殖户们普遍亏损，生产经营压力加大。为了维持经营，他们不得不减少养殖规模，甚至考虑转行。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2024年9月，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牛肉平均价格为61.42元/公斤，较2023年同期的71.08元/公斤下跌13.6%，较2022年同期的77.41元/公斤下跌20.7%。中国肉类协会测算，约70%的中低端肉牛养殖场户已经陷入亏损。
牛肉市场行情走低让杨飞欠下100多万元债务，每天上门催债的人络绎不绝。他只能继续养牛，希望价格回升后能还清欠款。当前，养殖场的租赁费、饲料费、人工费等开支大约为每天1000元，其中饲料费占比高达70%。为了维持开销，杨飞靠打零工、捡垃圾勉强支撑。巨大的压力使他几乎夜夜失眠，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每月药费支出达1000元。
山东另一位养殖户王林的养殖场存栏牛50多头，主要出售活牛。近两年亏损了60多万元。他算了一笔账：在自繁自养的情况下，肉牛的饲料成本比前两年有所减少；但每头肉牛一年的总成本仍约1.8万元—2万元。目前市场上活牛售价是10元/斤-12元/斤，相比2019年的18元左右，单价下降了六七成；按平均每头牛1400斤出栏计算，每头牛亏损约3000元至5000元。王林表示，自己养牛一辈子，如今已没有转行的机会，只寄希望于牛肉价格尽快上涨，才能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面对牛肉价格持续下降，部分养殖户从惜售观望逐渐发展为抛售离场，一些养牛户甚至开始淘汰母牛。同强在山东经营着养殖场、屠宰场和鲜肉店，产业链较齐全，但近两年还是亏了100多万元。他在牛肉价格下降的冲击下，将养殖规模从160多头减少到30头。原先花2.5万元买的繁殖母牛，现在只值8000元。无奈之下，他只能低价卖出。
供需失衡是导致牛肉价格持续走低的主要原因。山东省畜牧协会肉牛分会秘书长翟桂玉分析，近年来肉牛养殖数量、进口牛肉数量和奶牛淘汰转化成肉牛屠宰上市数量形成了“三量叠加”效应，给牛肉市场带来了产量的增长。同时，牛肉销售量、消费量、季节性和结构性需求量的“三量递减”，导致牛肉消费需求下降。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至2023年，全国牛肉产量逐年增长，明显高于规划年均增长1%的水平。国外牛肉进口量的增加也是造成牛肉价格下降的重要因素之一。
本轮牛肉价格下跌对整个产业链造成了巨大影响。高青县源和牧业股份有限公司负责人韩玉刚表示，公司养殖的黑牛未受太大影响，每头牛纯收入1.5万左右，利润好的时候能达到2万多。相比之下，多家涉足肉牛养殖业务的企业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亏损。业内人士介绍，肉牛产业链主要由饲料供应、育种、育肥、屠宰加工、流通五个部分组成。利润集中在产业末端，而育种、育肥、屠宰加工等环节利润较低。每次牛肉价格波动，几乎整个产业链都会受到影响，中国肉牛产业抗风险能力偏弱，竞争力有待提升。
专家建议，国家应出台扶持政策，全面提升肉牛产业从业者的发展信心；重视进口牛肉对国内肉牛产业的影响，科学优化配置国产牛肉和进口牛肉两种资源；同时深入一线，提供实用技术。此外，加快优质肉牛种质的研发和培育，打破国外对优质牛肉种源的垄断，走出一条全新的品牌、市场发展之路。未来，随着秋冬季节的到来，消费需求增加，牛肉价格可能会有小幅度回升，但短期内恢复到较高价位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