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自由”还没实现，“猪肉自由”又成了难题。
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白条猪肉的价格已连续13周上涨，在上周达到每公斤31.08元，比去年同期上涨65%。
在大家大呼吃不起猪肉的同时，一大批猪肉概念股持续涨停，1500元/头的利润让养猪也成为被热议的职业。
养猪到底有多赚钱？
燃财经查阅“养猪大户”温氏股份和牧原股份近五年的财报发现，其肉猪类业务毛利率在2016年达到最高，分别为38.05%和45.69%，但随后几年持续下跌，至2019年上半年仅为6.7%和4.34%。散户的日子也不好过，受访者表示，行情好的时候毛利率能到20%，最近暴涨了100%，但是受到非洲猪瘟影响，能否把猪养到出栏是个考验。
事实上，一个名为“猪周期”的利润曲线一直在养猪行业流传，上一个猪周期正是在2016年达到顶点。
业内人士对燃财经表示，中国畜禽养殖行业有着大量散户，存在“价高进入，价贱退出”的现象，影响了市场供给量的稳定性，造成产品价格波动。在这个周期里，行情好的时候大部分养殖者都能赚钱，但在低谷期，除了头部企业之外，其他养殖者几近赔本。总体看来，养猪并不算暴利行业。
期货分析师指出，如今在“天价”猪肉的行情下，养殖生猪的利润达到1630元/头，比起上一个“猪周期”高峰的2016年利润翻了一倍，但是，这中间没有包含瘟疫导致的猪折损成本。受到非洲猪瘟影响，市场上的生猪出栏率和能繁母猪存栏双双下降。
上市公司养猪毛利率跌至个位
目前国内以养猪业务为主的代表性上市公司有两家，分别是广东的温氏股份和河南的牧原股份。截至9月5日，这两家的总市值分别为2223亿元和1781亿元，是不折不扣的“养猪大户”。
这一南一北两大代表性大型猪企，有着不同的养殖模式。温氏股份走的是“公司+农户”的养殖模式，公司养殖委托给合作的农户，自身则负责品种繁育、种苗生产、饲料生产、疫病防治、产品销售等环节；牧原股份则是常见的公司统一投建大型养猪场养殖。
这两家公司的2019年半年报显示，温氏股份上半年实现营收304亿元，净利润13.8亿元，同比增长50.76%。牧原股份则在上半年营收71.6亿元，亏损1.56亿元，同比下滑97.95%，亏损达到历年同期最大。牧原股份表示，亏损主要由非洲猪瘟引起今年一季度猪肉销售价格过低导致。看来，养猪并不是稳赚不赔。
制图/燃财经
再来看看这两家公司“肉猪类养殖”业务的毛利率情况。2019年上半年，温氏股份肉猪类养殖营收184.46亿元，毛利率6.7%，同比上升3.52%。牧原股份生猪业务营收68.05亿元，毛利率4.34%，同比下降1.98%。
这一趋势跟“猪周期”规律一致。
资料显示，我国生猪价格一般3~4年为一个波动周期，2002年至2006年、2006年至2010年、2011年至2014年各为一个完整周期，2015年及2016上半年为新一轮周期的上涨阶段，生猪价格从2016年下半年开始震荡下行，2018年8月初中国首次确诊发生非洲猪瘟疫情以来，价格持续下跌，毛利率进一步降低。
另一方面，据农业农村部监测，2019年6月全国400个监测县的生猪存栏量同比减少25.8%，能繁母猪存栏量同比减少26.7%，市场供给偏紧，带动猪价出现阶段性上涨。2019年6月第4周，全国活猪平均价格16.72元/公斤，与去年同期相比上涨46.5%。
但是，价格的上涨并没有弥补非洲猪瘟带来的颓势。到了2019年上半年，温氏股份和牧原股份肉猪类业务的毛利率仍为个位数。
那么，养猪的成本有哪些？钱都花在哪儿了？
以温氏股份肉猪业务的营业成本为例，近四年来，其排名前列的支出为饲料原料、委托养殖费用、药物及疫苗、职工薪酬。其中，饲料原料占营业成本的六成，为绝对大头，委托养殖费用占比则在20%上下徘徊。
把猪养到“出栏”是考验
上市公司规模虽大，但温氏股份、牧原股份共同占据国内猪肉市场的份额仅有5.6%。这是因为中国生猪养殖业长期以散养为主，规模化程度较低。
近来猪肉价格飞涨，但散户的日子也不好过，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进入了暴利期。
山东省某个体养猪场负责人王龙告诉燃财经，他开养猪场已有六七年，以前平均养100头猪，目前受非洲猪瘟影响，只剩下60多头。“前两年市场上猪太多，价格低，像我们这种不用考虑人力和场地的个体户，如果生猪价格在6元左右，折算下来基本上是赔钱的，如果能到7元，勉强能保本，基本上赚一年赔三年。”
王龙算了一笔账，一斤猪饲料约1.4元，养一头猪的饲料花费约1000元。去年生猪价格按7元/斤计算，6~7个月出栏、230-240斤左右的猪，毛利润约600多元，最近生猪价格在11元-12元/斤左右，毛利润约1500元-1800元。
“能出栏的猪肯定是很赚钱的，但是养起来很困难。”王龙表示，受到疫情影响，现在除了饲料和仔猪的成本之外，还增加了消毒、防疫等费用，成本约7.5元/斤。目前，生猪存活率大约20%。
图/Unsplash
光大期货农产品分析师孔海兰表示，最新数据显示，目前养殖生猪的利润为1630元/头，回顾上一个“猪周期”高峰的2016年，一头猪的最高利润约800多元，现在的利润相当于翻了一倍，但是，这中间没有包含瘟疫导致的猪折损成本。疫情发生后，有多少猪能成功养到出栏是个挑战。
相比之下，在这波涨价潮中保持稳定的是一些养殖“生态猪”的公司。
此前，出于对国内猪肉市场的看好，网易创始人兼CEO丁磊早在2009年就身体力行推出未央猪，还在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上用自产的生态猪肉来宴请马化腾等科技大佬。
阿里巴巴也早早布局了人工智能养猪行业，还用上了阿里的ET大脑建立猪的档案。2018年，京东也推出京东农牧，涉足养猪行业，甚至自主研发了芯片，专门用于猪脸识别，检测猪的身体状况。
此外，北大毕业生陈生创立的“壹号土猪”、京东参与投资的“精气神”等都是知名品牌。
山西的生态猪养殖公司新龙丰公司总经理董昱辰告诉燃财经，他们是全产业链生态养殖，平时就很注重对猪的保健和调理，尽可能地减少和降低发病率，相应地，生态猪仅养殖成本就达到了12-13元/斤。
董昱辰提到，新龙丰公司的主要市场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平均销售价在36-45元之间，毛利率大约为10%-15%。此次非洲猪瘟，生态猪受影响比较小，“我们日常在防疫消毒上就做得比较全面，这一次非洲猪瘟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整体的猪肉价格上从今年7月开始一路飙升，但我们售价仅上调了两元。”
饶德孟表示，生态猪的市场份额有限，几家公司加起来可能也没有超过5%，整体上比较小众，基本上不会对整个市场供给造成影响。
养猪哪个环节最赚钱？
从如今一头猪能有1600元的利润来看，养猪仿佛是一门不错的生意。但饶德孟分析，猪产业绝对不是暴利行业，行业头部一些企业能有相对稳定的营收，可是由于行业周期波动比较大，中下游玩家一直在洗牌。
他表示，这个市场整体是散户主导，散户和中小养殖户受“猪周期”影响明显，价格上涨增加供给，但整个市场的供给完全释放需要七八个月的周期，有很强的滞后性，散户为主的结构会造成巨大的价格和供给波动。
饶德孟介绍，在猪肉产业链上，上游饲料提供方能有5%-10%的毛利率，整个流通环节加起来大约20%多的毛利率，其中，猪贩子、屠宰场、批发商、零售商的利润分别约为1%、2%、10%、10%以上。而中间的养殖环节，毛利率波动比较大。
他举例，温氏股份在上一个猪周期的平均成本大概在12元/公斤，毛利接近3元，毛利率也就是20%。
近期的历史最高价看似暴利，但饶德孟表示，从风险系数角度计算的话，目前养殖户的回报不一定很高。非洲猪瘟下的养猪变成了一个门槛比较高的行业，因为要把猪养活并不容易。
事实上，价格上涨本身就是由生猪供给大幅度下降引起。
自2018年8月非洲猪瘟进入中国以来，中国能繁母猪存栏量连续12个月下滑。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2019年7月全国能繁母猪存栏同比下降31.9%，环比下降8.9%。
既然折损了相当大一部分猪才造就猪肉的高价，如今连让猪出栏走向市场都是难题，又何谈暴利？
在目前的形势下，不少人更关心的是，猪肉供给不足状况还会持续多久。
孔海兰分析，下一步猪肉的价格整体趋势应该还会上涨，因为生猪存栏率和能繁母猪存栏率双双下降，会导致供给持续低位，而国内对猪肉的需求始终强劲。
“2018年，全国猪肉年消费量约5500万吨，按照现在生猪存栏下降30%来说，猪肉的缺口是1600多万吨。通常来说，国家储备肉量比较小，而进口肉方面，全球猪肉的出口加起来是800多万吨，从量上来说，进口肉也没办法弥补缺口。另外，每年后半年到春节前是猪肉消费旺季，价格可能还会上涨。”她分析。
目前，一些地区已经出台政策来稳定肉价，国务院也要求立即清理超出法律法规规定范围的各类生猪禁养限养规定。孔海兰认为，这些政策对于缓解功能缺口有一定作用，同时，高价也会抑制一部分消费，使其转向其它肉类。根据疫情状况，预计明年生猪生产将逐步恢复，生猪价格将逐步回落。
饶德孟则看到了其他机会。他认为，养猪是一个效率驱动的行业，这中间会衍生出服务猪企、提升效率的科技公司，饲料工艺、养殖过程、金融、土地、人才的管理等也都有提升潜力。未来行业发展会越来越规模化、门槛越来越高，对科技和技术的需求越来越多，市场份额会越来越向头部企业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