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最普遍的焦虑就是发不出论文。虽然很多大学不曾或者不再统一规定研究生必须发表论文,但多数院系和课题组仍把这一点作为研究生毕业或者申请学位的硬性要求。
研究生期刊发文,关乎导师发展和学校声誉?
研究生在上课之余,读文献、做研究、写学位论文,乃读研的题中之义。然而,诸多理工科专业的导师会进一步要求研究生在学术期刊发表论文,部分原因在于,这也关乎导师的生存发展。要知道,期刊论文是导师申报科研项目、项目结题、评职称、参加考核的重要依据。导师付出精力指导研究生,也提供了实验设备和经费,如果研究生没有发表和导师共同署名的论文,那么导师往往会觉得自己空忙一场。
研究生的论文发表也关乎学术标准。当一篇论文仅停留在文稿阶段,或者只是学位论文的一个章节,那它往往是不完善的,要么是实验数据不充分,要么是解释缺乏理论深度,写作不够专业,甚至观点存疑等。从文稿到期刊论文,需反复打磨,并通过颇费周折的同行评议,这个过程包含审稿、根据审稿人的意见补做实验、修改论文、写“答辩信”、复审等。经过这些环节的打磨后,论文往往更加完善。
发表论文还关乎大学和院系的声誉。国内外一些机构的大学排名、学科排名,把发表的论文作为重要评价标准。一些院系领导在年终述职时,会展示本院系当年发表的论文总数以及在高档期刊发表的论文。他们还在意院系的科研项目数、人才计划“帽子”、科研成果奖,而得到这些,都以论文的发表为前提。
促使院系对研究生发表论文提出严格要求的,还在于学风和教风。现在,部分研究生想“混”毕业,他们参加自选实习、不常去实验室。也有些导师或是疏于指导研究生,或是让研究生承担财务报销、书籍编写等杂事,还会让他们参与一些和完成学位论文无关的“挣钱”项目。院系设置研究生发表论文的规定,客观上使研究生的科研行为和导师的指导行为更符合“规范”,也使院系每年的论文产出变得可预期。
不同专业的研究生,各有各的发文难处
虽然很多研究生的期刊论文和学位论文都能圆满完成,但总体而言,研究生发表论文并非易事。
有些文科专业的硕士生没有“工位”,他们自己找地方看文献、写学位论文,还去校外实习,和导师的学术交流不太紧密。而且,有些文科专业领域的中文核心期刊少,编辑希望刊发知名学者的论文,研究生单独署名的论文较难发表。
论文发不出,不仅会影响研究生的毕业、申请学位、就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还可能引发论文造假、请“枪手”代写等学术道德问题。甚至还有研究生在毕业后因为发不出论文、拿不到学位证而状告母校。对于院系的强制规定,导师也并非完全没有顾虑。
顾虑之二,在于课题组的运行模式会被院系的规定制约。在有的课题组,导师拉来研发项目或者调研项目,组织研究生完成项目。“产品”可以是一台样机,也可以是一份环评报告,而不是一篇论文。即使产生一篇论文,也只能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作者,往往不能满足其他参与者申请学位的需要。
面对如今依然普遍的论文发表要求,课题组也会采取对策。有些导师允许研究生做“短平快”的课题,并把论文投给容易中的期刊,甚至不得不支付高额发表费。还有的课题组会进行内部调配。比如,一位博士生已经发表了两篇论文,能顺利毕业,他还有第三篇论文初稿,但毕业后无暇修改,导师便让别的研究生“继承”了这个课题和这篇文稿……
破除“唯论文”是发展趋势,也是一项系统工程
2018年11月,教育部办公厅发布关于开展清理“唯论文、唯帽子、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专项行动的通知,要求各个部属高校、部省合建高校清理“五唯”,涉及的11个重点领域包括研究生毕业条件。
在破除“唯论文”的背景下,2019年和2021年,清华大学先后修订博士生、硕士生培养规定,不再把研究生发表论文作为硬性毕业指标。国内一些高校的院系也开始探索多元评价。比如,期刊论文、专利、会议论文可以有一定的折算关系,研究生凑够“积分”可以申请学位。这考虑了学科特点——有些专业(比如计算机专业)比较强调会议论文。再比如,有些院系规定,研究生如有重要科研发现且学位论文被评为“优秀”,哪怕没有发表论文,也能获得学位。同时启动的还有对研究生教育的过程管理,包括中期考核、分流退出、预答辩、学位论文盲审等。
但是,院系、课题组和研究生在新旧政策切换的过程中,会有不同的认知。比如:面临发表论文、申请项目的压力,有些导师不会轻易给研究生“松绑”;有些导师会担心,如果没有发表论文的要求,那么研究生不努力,该怎么办?
要知道,导师是培养和评价研究生的第一责任人,导师在研究生培养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导师给研究生选择的课题方向、课题难度、导师对研究生的“帮扶”程度、投稿期刊的选择,都将影响研究生的科研进展、成果和能否毕业。
院系有时候甚至也会处于两难,如果降低了研究生发表论文的要求,但导师不同意,而是以“攀登科研高峰”“培养高精尖缺人才”一味地卡学生发论文,以种种理由不让学生毕业,那又该怎么办?
每个学生的基础、能力和幸运程度是不一样的,那么,应该让研究生达到同样的标准,还是研究生在原先基础上有所提高就行?如果有一部分研究生无法拿到学位,那么有多少百分比的研究生没有“修成正果”是可以接受的上限?大学和社会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总之,国内研究生教育正站在破除“唯论文”的十字路口。如何在多方诉求中找到“最大公约数”?如何坚持科学的评价导向,找到多元评价的最优解?如何根据不同院校的办学水平以及不同学科、专业方向的特点分类施策?如何区分专业学位研究生和学术型研究生的学位授予标准?这些问题叩问研究生培养定位和评价体系等深层次问题,值得持续思考和讨论。
2024年9月召开的全国教育大会强调,要牢牢把握教育的政治属性、人民属性、战略属性。这就意味着,怎么培养研究生、研究生教育怎么改革,都需要把握好大局,而不能只是考虑单方面的利益诉求。期待各高校在这方面的实践经验能够被更多地交流推广,以便共同推动研究生教育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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