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为什么没有像小麦、水稻一样成为现代人主粮?
答:在现代人的餐桌上,“黍”已经十分稀罕,但在古代各类典籍甚至诗词里,“黍”却曾是标准的“熟脸”。唐人孟浩然那一句“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叫多少后人暖心了上千年。而在诞生于周代的《诗经》里,总共只有百次提到农业作物,“黍”竟出现了21次。在三千年前中国人的“食谱”里,标准的重量级地位。
“黍”,又称黄米,在中国本土的农作物里,它是响当当的“老资格”。比如中国境内东至黑龙江西至新疆的各类石器时代遗址里,都能发现“种黍”的遗迹。其在中国本土的栽培史,保守估计八千年以上。中国传统的农业“五谷”里,“黍”曾长期位居第一位,商周时代的餐桌甚至宴会上,“黍”更是主角,不止用来做主食,还是酿酒的主要原料。《诗经》里的名句“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足以见证其在农作物里的“一哥”地位。
也同样是在“黍”失去“一哥地位”的春秋战国年间,虽然中国农作物里的“一哥”变成了粟,但另一位农作物里的“年轻人”也正后来居上——小麦。虽然在距今3800年的新疆孔雀河古墓沟遗址里,就发现了小麦的遗迹。但中国人种小麦的历史,还是要比西亚国家短得多。小麦起初被称为“来”。直到战国年间,小麦还只是在黄河中下游的河南山东以及河北东南部等地,就连“种粮大户”关中平原,直到汉武帝时还“关中俗不好种麦”。
也同样得益于古代中国强大的耕作技术,“年轻”且“外来”的小麦,也不停克服着水土不服的毛病:中国北方各类先进的灌溉工程,各新型麦种不断涌现,“耧车”“铁犁”等新农具的应用,以及“区田法”等先进耕作的推广,都给小麦产量打了强心针。汉代时,中国小麦的亩产量已经突破了120市斤,是13世纪英国小麦亩产量的近三倍,更高于汉代农作物“一哥”粟。“俗不好种麦”的关中等地区,到魏晋南北朝时已大量种麦。
但“水土不服”的难题都解决了,这些难事还是事儿?也正是从唐朝年间起,中国小麦的收割技术和加工储藏技术,也是高速发展。唐代时就有了长镰刀“麦钐”,一把麦钐的收割效率“功过累倍”,宋元年间又出现了“麦绰”“麦笼”,收割效率更比唐朝以前提高了十倍。直接解决了“大规模种植”的瓶颈。“水磨”“石磨”等新型粮食加工器械的普及,叫“小麦变面粉”速度加快,“伏天曝晒”“药物防虫”等新方法,也大量应用。
如此一来,从唐朝中后期起,中国小麦的种植,那是彻底解了锁。宋代的小麦种植不但遍及北方,还在南方大规模推广。就连公认先前不适合种麦的广东,都获得了小麦丰收。湖广四川淮南等地都是大面积种麦。到了明清年间,小麦的种植更遍及了南北各省,以《天工开物》的总结说,当时老百姓的饮食已是“小麦居半”。曾经“粟”“黍”身后低调的小麦,这时已华丽转身,成为中国人的主粮。
看过这样的突破,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明清时代,会是中国人口增长的又一高峰。为什么棉花甘蔗桐树漆树茶叶桑麻等昔日昂贵的经济作物,会在明清年间大量普及种植。正是这高速增长的农业产量,给经济作物的增收提供了空间,更给明清商品经济的繁荣搭起了平台。那如“银泵”般一度赚世界钱的繁荣产业,背后的“无名英雄”,正是小麦等农作物。
甚至何止是明清,如果纵观从秦汉至明清的两千年历史,就知那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岁月,也同样是小麦的“逆袭一哥”史。中国历史上的多少“盛世”“中兴”,也正是小麦等农作物在助力。看懂小麦,也就看懂了中华民族开阔学习的眼界胸襟,以及孜孜进取的力量。一株小麦背后,恰是一个民族长盛不衰的动力源泉!
参考资料:李根蟠《中国古代农业》《农业科技史话》、张显清《明代后期粮食生产能力的提高》、芦宁《先秦两汉黄河流域粟与小麦地位变化研究》、夏奇梅《麦类作物的起源及在南北朝之前的栽培》、曾雄生《论小麦在古代中国的扩张》
原标题:《黍为什么没有像小麦、水稻一样成为现代人主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