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西洋绿色海水的深处,有许多小路通向海岸;它们是鱼类巡游的小路,尽管这些小路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们是由来自陆地河流的水体的流动所造成的。几千年来,鲑鱼已熟悉了这些由淡水形成的水线;并能沿着这些淡水线返回河流;每条鲑鱼都要回到它们曾度过生命最初阶段的那些小支流里去。1953年的夏秋季节,一种在新布兰兹维克被称为“米拉米奇”的河鲑从它们遥远的大西洋觅食地区回来了,并进入了它们的故乡河流。在这种鲑鱼所到达的地方,有许多由绿荫掩映的溪流组成的河网,鲑鱼在秋天里将卵产在河床的砂砾上,在这些河床上流过的溪水轻柔而又清凉。这个地方由云杉、凤仙、拇树和松树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针叶林区,这样的地方为鲑鱼提供了合适的产卵地,使它们得以繁衍。
这种情况从很久远的年代一直到现在都是按照这个样子在不断重复着;在美国北部的一个出产最好的鲑鱼的、名叫米拉米奇的河流中,情况就一直如此。但到了1953年,这一情况被破坏了。
在秋冬季节。大个的、带有硬壳的鲑鱼卵就产在满是砂砾的浅槽中,这些浅槽是母鱼在河底挖好的。在寒冷的冬天,鱼卵发育缓慢,按照它们的规矩,只有当春天将林中小溪完全融化时,小鱼才孵化出来。起初,它们藏身于河底的石子中间,小鱼只有半英寸长。它们不吃东西,只靠一个大蛋白囊过活。直到这个蛋白囊被吸收完了,小鱼才开始到溪流中去找小昆虫吃。
1954年春天,新的小鱼孵出来了,米拉米奇河中既有一、两岁的鲑鱼,也有刚孵出的幼鱼。这些小鱼有着用小棒和鲜艳红色斑点装饰着的灿烂外衣,它们搜寻着、贪婪地吃看在溪水中的各种各样的奇怪昆虫。
当夏天来临时,这一切情况开始发生变化。米拉米奇河西北部流域在上一年中被纳入到一个宏大的喷药计划之中。加拿大政府实行这个计划已一年了,其目的是为了拯救森林免受云杉蚜虫之害,这种蚜虫是一种侵害多种常绿树木的本地昆虫。在加拿大东部,这种昆虫看来约每隔35年就要大发展一次。在五十年代初期已看出这种蚜虫的数量正在形成一个高峰。为了打击它们,开始喷洒ddt;起初在一个小范围内喷洒,到1953年时突然扩大了范围。为了努力挽救作为纸浆和造纸工业原料的凤仙树,不再象从前那样地只在几千英亩森林中喷药了,而是改向几百万英亩森林喷洒。
于是,1954年6月,喷药飞机光顾了米拉米奇西北部的林区;药水的白色烟雾在天空中勾画出了飞行的交错航迹。每一英亩喷洒半磅溶解在油中的ddt,药水在凤仙森林中渗落,其中有一些最后到达地面并进入溪流。飞行员们只关心交给他们的任务,并未尽量避开河流喷洒或在飞过河流时关上喷药槍管;但实际上这些喷洒物甚至在很微弱的气流中也可随之飘浮很远,所从即使飞行员注意这样做了,其结果也未必会好多少。
喷洒刚一结束,就出现了一些不容置疑的坏迹象。两天之内就在河流沿岸发现了已死的和垂死的鱼,其中包皮括许多幼鲑鱼。鳟鱼也出现在死鱼中间。道路两旁和树林中的鸟儿也正在死去。河流中的一切生物都沉寂了。在喷洒之前,河流里一直拥有丰富多彩的水生生物,它们构成了鲑鱼和鳟鱼的食物。这些水生生物中有飞蛴螬的幼虫,它们居住在一个用粘液胶结起来的、由树叶、草梗和砂砾组成的松散而又舒适的保护体中。河流中还有在涡流中紧贴着岩石的飞石虫蛹;还有分布在沟底石头边或溪流由陡峭的斜石上落下来的地方的黑飞虫幼蠕。但是现在小河中的昆虫都已被ddt杀死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供幼鲑去吃了。
由于加拿大渔业研究会从1950年一直从事米拉米奇西北部的鲑鱼研究,这全部事实才为世人得知。这个学会每年都对生存于这条河流中的鱼进行一次查户口。生物学家记录了当时河流中可产卵的成年鱼数量、各种年龄组的幼鱼数量、鲑鱼和其他居住在此河中的鱼类的正常数量。正因为有了这一喷药前情况的完整记录,才使人们能够无比精确地测定喷药后所造成的损失。
如象蚊蚋、黑飞虫这样的小品种昆虫恢复起来较快,它们是仅几个月的最小鲑鱼苗的最佳食料。不过对两、三龄的鲑鱼赖以为食的大点儿的水生昆虫来说,则不可能这么快地得到恢复,这些昆虫是蛴螬、硬壳虫和五月金龟子的幼体。甚至在ddt进入河流一年之后,除了偶然出现的小硬壳虫外,觅食的幼鲑仍很难找到别的更多的东西。为了努力增加这种天然食料,加拿大人已试图将蛴螬幼虫和其他昆虫移殖到米拉米奇这片贫瘠的区域中来。但很明显,这种迁移仍无法避免再次喷药造成的危害。
树蚜虫不但数量并未象预料的那样减少下去,其抵抗力反而更顽强;从1955年到1957年在新布兰兹维克和魁伯克各处多次喷药,有些地区被喷洒了三次之多。到1957年已有将近1500万英亩的土地受到了喷洒。然而当喷洒暂时停下来的时候,蚜虫就急骤繁殖起来导至1960年和1961年的那种骤增。确实,没有什么地方的人认为化学喷洒作为控制蚜虫的权宜之计(以挽救树木免于由于多年连续落叶而死亡)是多余的;因而随着不断地喷药,其副作用也不断地被人们感觉到了。为了使其对鱼类的危害减小到最低限度,加拿大林业局已下令将ddt的施放量由从前的每英亩0·5磅降低到0·25磅,以求符合渔业研究会推荐的标准。(在美国,每英亩施用标准和最高致死量仍未改变。)在对喷药效果观察了几年之后,加拿大人看到了一个正反效果兼备的复杂情况;不过在规定继续喷洒之后,某些情况给从事于鲑渔业的人没有带来什么安慰。
一个很不寻常的综合事件将米拉米奇西北部从预计向毁灭发展的进程中拯救出来,已往引人注目的事情已不再占据问题的中心了。知道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和发生的原因是重要的。
如我们所知,1954年米拉米奇这一支流流域内大量喷洒了药;此后,除了一个狭窄地带在1956年再度喷药外,这个流域再未喷洒过药。1954年秋天,一场热带风暴干预了米拉米奇鲑鱼的命运。艾德纳飓风——这一猛烈的风暴到达了它北上路线的终点,给新英格兰和加拿大海岸带来了倾盆大南。由此所发生的洪流与河流淡水远奔入海,因而招引来了异常多的鲑鱼。其结果,在鲑鱼的产卵地——河流的砂砾河床上就得到了异常大量的鱼卵。于1955年春天在米拉米奇西北部孵出的幼鲑鱼发现这儿的状况对它们的生存很理想:当ddt杀死河中全部昆虫一年之后,最小的昆虫——蚊纳和黑飞虫已恢复其数量,它们是幼鲑的正常食料。这一年出生的幼鲑不仅发现有大量食物,而且发现几乎没有什么竞争者,这是由于稍大一些的鲑鱼已于1954年被喷药杀死。因此1955年的幼鲑长得特别快,而且数量也多得出奇。它们很快地完成了在河流中的生长阶段,并早早入了海。1959年它们中的许多又返回河流,并给故乡的溪流生产出大量的幼鲑。
米拉米奇西北部幼蛙之所以增加,相对来说还算是一个好情况,这仅仅是因为这儿只喷了一年药的缘故。多年反复喷药的后果已在该流域的其他河流中清楚地显示出来了,那儿鲑鱼的数量惊人地减少了。
在所有经过喷药的河流里,各种大小的幼鲑都很少。生物学家报告说,最年幼的鲑鱼“实际上已被彻底消灭”。在米拉米奇西南全部地区都在1956年和1957年喷了药,1959年孵出的小鱼数量在十年中降低到最低点。渔夫们纷纷议论着诅游卑美中最小的幼蛙在急骤减少。在米拉米奇江口的采集样品处,1959年幼蛙数量仅相当于从前的四分之一。1959年整个米拉米奇流域的产量仅为60万条两、三龄的幼鲑(这是正迁移入海的年轻鲑鱼)。此数量比前三年的产量减少了三分之一。
面对这一基本情况,新布兰兹维克的鲑渔业的未来只能指望将来发明一种代替ddt的东西撒向森林。
加拿大东部的情况没有什么特殊,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其喷药的森林面积大,已采集到的第一手资料多。缅茵州也有它的云杉和凤仙森林,有它控制森林昆虫的问题。缅茵也有鲑鱼迴游的问题,虽然已仅是过去大量迴游的一个残余了。不过,河流受工业污染和木材淤塞,因此河里的残余鮭蛙鱼依靠生物学家和保护主义者的工作是难以保证它们能活下去的。虽然一直试验着将喷药作为一种武器来对付无处不有的蚜虫,但受影响的范围已相对比较小了,甚至不再包皮括鮭鱼产卵的重要河流了。不过,缅茵州内陆渔猎部在一个区域河鱼中所观察到的情况也许是一个未来的先兆。
该部报告:在1958年喷洒药物以后,在大考达德河中立刻发现了大量濒死的鲤鱼。这些鱼表现出ddt中毒的典型症状,它们古怪地游动着,露出水面喘气,战慄和痉挛。在喷药后的头五天里,就在两个河段的鱼网里收集到668条死鲤鱼。在小考达德河、卡利河、阿德河和布勒克河中也有大量的鲦鱼和鲤鱼中毒而死。经常看到虚弱、濒死的鱼消极地顺流而下。有时,在喷药之后一周,仍发现瞎眼和垂死的鳟鱼随水漂下。
[ddt可以使鱼眼变瞎的事实已为许多研究工作所报道。一个在北凡卡渥对喷药进行观察的生物学家于1957年报告说,原来很凶猛的鳟鱼现在可以用手在河流中轻而易举地抓到,这些鱼行动滞呆,也不逃跑。经调查,它们的眼睛上已蒙土了一层不透明的白膜,这使它们的视力减弱或完全丧失。由加拿大渔业部进行的实验表明,几乎所有的鱼(银鲑)实际上并不会被低浓度的ddt(百万分之三)杀死,但是会出现眼水晶体不透明的盲目症状。]
凡是有大森林的地方,控制昆虫的现代方法都威胁着树荫下鱼类栖意的溪流。在美国,一个鱼类毁灭的最著名例子发生在1955年,它是在黄石国家公园及其附近施用农药的结果。那年秋天,在黄石河中发现了大量的死鱼,使钓鱼爱好者和蒙塔那渔猎管理处大为震惊。约90英里的河流受到影响,在300公尺的一段岸边就统计到600条死鱼,其电包皮括褐鲟、白鱼和鲤鱼。作为鳟鱼天然饵料的河流昆虫已没有了。
林业服务处宣你他们规定的每一英亩施放一磅ddt为“安全标淮”。然而喷药的实际后果使人确信这一标准是远远不够安全的。1956年开始了一项协作研究,由蒙塔那渔猎局及两个联邦办事处——鱼类和野生物服务处、森林服务处——共同参加。这一年在蒙塔那喷药90万英亩,1957年又处理了80万英亩。因此生物学家们不用发愁找不到他们的研究场所了。
因此,十分清楚,以每英亩一磅ddt的比例进行喷药构成了对林间河流中鱼类的严重威胁。但更糟糕的是,控制蚜虫的目的一直未能达到,而许多土地却登记要继续喷药。蒙塔那渔猎局对进一步喷药提出了强烈反对,它表示不愿为了这些喷药计划而危害渔猎资源,这些计划的必要性和成绩是令人怀疑的。该局宣布,无论如何它都要与森林服务处联合起来以“确定尽量减少副作用的途径”。不过,这样一个合作确实能在拯救鱼类方面取得成功吗?在这一问题上,不列颠哥伦比亚的一个经验对此有所论及。在那儿,黑头蚜虫的大量繁殖已猖獗多年。森林管理处担心另一次季节性的树叶脱落将可能造成大量树木的死亡,于是决定于1957年执行蚜虫控制计划。与渔猎局商量了多次,但渔猎局管理处更关心鲑鱼的迴游问题。森林生物司已同意修改这一喷药计划,采用各种可能办法消除其影响,以减少对鱼类的危险。
虽然采取了这些预防措施,虽然已有事实显示出了真正效果,但最后,四条河流中的鮭鱼几乎百分之百地被杀死了。
在其中一条河里,四万条迴游的成年银鲑鱼中的年轻者几乎全部被消灭了。几千条年轻的钢头鳟鱼和其他鳟鱼的命运也是如此。银鲑鱼有着三年生活循环史,而参加迴游的鱼几乎全都是一个年龄组的。象其他类属的鲑鱼一样,银鲑有着很强的迴归本能,使它们能回到自已出生的河流。不同河里的鲑鱼不会互相窜乱。这也就是说只有在精心的管理部门能通过人工繁殖和其他办法来恢复这一大量产鱼的重要迴游后,鲑鱼才能每隔三年迴游入河。
有一些办法可以解决既保护森林又保护鱼类的问题。假若我们听任我们的河流都变成死亡的河流,那将是屈从于绝望和失败主义。我们必须更广泛地利用现在已知的、可代替的方法,并且必须动员我们的智慧和资源去发展新方法。在记载中有一些例子,天然寄生性生物征服了蚜虫,其控制效果比喷撒药物要好。需要把这一自然控制方法应用到最广泛的范围。可以利用低毒农药,或更好的办法是引进微生物,这些微生物将在蚜虫中引起疾病,而不影响整个森林生物的结构。我们将在后面看到这些可替代的方法是什么,以及它们要求什么条件。现在我们应该认识到对森林昆虫的喷洒化学药物既不是唯一的办法,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给鱼类带来威胁的杀虫剂可分力三类。如上所知,一种是与喷药林区个别问题有关的杀虫剂,它们已影响到北部森林中迴游河流中的鱼,这几乎完全是ddt的作用结果。另一种是大量的、可蔓延和可扩散的杀虫剂,它们影响到许多不同种类的鱼,如鲈、翻车鱼、美国翻车鱼、鲤鱼等,这些鱼居住在美国各地的各种水体中,甚至在流动水体中,这类杀虫剂包皮括了几乎全部在农业上现在使用的杀虫药,但其中只有如异狄氏剂、毒杀芬、狄氏剂、七氯等主要罪魁祸首能够较易被检验出来。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现在必须充分考虑到,即我们能够合乎逻辑地想象到未来将发生什么事情,也为揭露这些事实的研究工作刚刚才开始去做,这些事是与盐化沼泽、海湾和河口中的鱼类有关。
随着新型有机杀虫剂的广泛使用,鱼类世界遭到严重摧残是不可避免的。鱼类对氯化烃异常敏感,而近代的杀虫剂大部分是由氯化烃组成的。当几百万吨化学毒剂被施放到大地表面时,有些毒物将会以各种方式进入陆地和海洋间无休止的水循环之中。
有关鱼类被悲惨毒杀的报告现已变得如此普遍,以致于美国公共卫生调查所不得不派出专人到各州去收集这种报告以作为水污染的指标。
到处都可以看到由于向农作物喷药水或药粉而造成鱼类毁灭的例子。如在加利福尼亚州,由于试图用狄氏剂控制一种稻叶害虫而损失了近六万条可供捕捞的鱼,其中主要是蓝鲸鱼和其他的翻车鱼。在路易士安那州,由于在甘蔗田中施用了异狄氏剂、在1961年一年中就发生了二十多起大型鱼死亡的事例。在宾夕法尼亚州,为了消灭果园中的老鼠,鱼也被异狄氏剂大批杀死了。在西部高原用氯丹控制草跳蚤的结果是使许多溪鱼死亡。
也许再没有哪一计划象在美国南部执行的一个农业计划了,他们为了控制一种火蚁而在几百万英亩土地上广泛地喷洒了农药。主要使用的农药是七氯,它对鱼类的毒性稍弱于ddt。狄氏剂是另一种可毒死火蚁的药品,它具有对所有水生生物强烈有害的坏名声。仅仅异狄氏剂和毒杀芬就已给鱼类造成很大危险了。
在对火蚁分布区进行控制的每个地方,不论是使用七氯还是狄氏剂,都报告说给水生生物带来了灾难性影响。只要摘录出不多的几句话就可以得知这些由专门研究危害的生物学家们写出的报告的气味:得克萨斯州报告说“为了努力保护运河,水生生物损失惨重”,“在所有处理过的水域中都出现了死鱼”,“鱼死亡严重,并且持续了三个多星期”;阿拉巴马州报告说“在喷药后的不几天内,大部分成年鱼都被杀死了(在维尔克斯县)”,“在临时性水体和小支流中的鱼类已全部灭绝”。
在路易斯安那州,农场主抱怨着农场池塘中的损失。在一条运河上,仅在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内就发现了500条以上的死鱼,它们漂浮在水面或躺在河岸边。在另一个教区里死了150条翻车鱼,占原有数量的四分之一。五种其他鱼类完全被消灭了。
在佛罗里达州,在取自喷药地区池搪中的鱼体内含有七氯残毒和一种次生的化学物质——氧化七氯。这些鱼中包皮括有翻车鱼和鲈鱼;当然,翻车鱼和鲈鱼都是钓鱼人喜爱的鱼类,并且这两种鱼也经常出现在餐桌上。而这些鱼内含的这些化学物质被食品与药物管理处认为属于那种在人类食入短短几分钟内就会造成很大危险的物质。
好多地区都报告说鱼、青蛙和其他水中生物被杀死了,因此美国鱼类学家和爬行类学家协会(这是一个专门研究鱼、爬虫和两栖动物的很有权威的科学组织)于1958年通过了一项决议,它呼吁农业部及其在各州的办事处“在不可挽回的损害造成之前,应中止七氯、狄氏剂及此类毒剂的区域性喷洒”。该协会呼吁要注意生活在美国东南部的种类繁多的鱼类和其他生物,其中包皮括那些世界其他地方未曾出现过的种类。该协会警告说:“这些动物中有许多种类只生活在一些很小的区域内,因而会迅速地被彻底消灭。”
用于消灭棉花昆虫的杀虫剂也沉重地打击了南部各州的鱼类。1950年夏季阿拉巴马州北部产棉区遭灾。在这一年之前,为了控制象鼻虫,一直在十分有节制地使用着有机杀虫剂。但由于一连几个冬天都很暖和,于是在1950年出现了大量的象鼻虫;因此,约有80-95%的农夫在本地掮客商的鼓动下转向求助于杀虫剂。这些农夫最普遍使用的化学药物是毒杀芬,这是一种对鱼类有最强烈杀伤力的药物。
这一年夏天的雨水丰沛而又集中。雨水将这些化学药物冲进了河里;而农夫为克服这一情况就更多地向田地里撒药。在这一年中,平均每英亩农田得到了63磅毒杀芬。有些农夫竟在一英亩地里施用200磅之多的药量;有一个农夫过份热情地在一英亩地里施了四分之一吨以上的杀虫剂。
其结果是容易预见到的。在流入惠勒水库之前,富林特河在阿拉巴马州农作地区流经了50英里,在富林特河中所发生的情况在这一地区是比较典型的。8月1日,倾盆大雨降落到富林河流域。这些雨水通过细流、小河和滚滚洪流由土地上倾注到河流里。富林特河水上涨了6英寸。次日清晨,看到除了雨水之外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出现在河中。鱼在附近水面上盲目地兜着圈子浮游;有时一条鱼会自己从水里向岸边跳。可以很容易地捕捉到它们。一个农夫捡了许多鱼,并把它们放进了泉水补给的水池中。在那儿,在清洁的水中,一些鱼苏醒过来了。而在河流中,死鱼终日地顺水漂浮而下。但这一次鱼死仅仅是以后更多鱼死的序曲,因为以后每次下雨都会冲洗更多的杀虫剂进入河流,从而杀死更多的鱼。8月10日降雨在整个河流中造成了严重后果,鱼几乎都被杀死了。直至8月15日再次下雨把毒物冲大河里时,也就几乎没有剩下的鱼再次做为牺牲品了。不过,关于这种化学物质造成死亡的证据是通过将实验金鱼笼放入河流后才得到的:金鱼在一天内全都死了。
在富林特河中遭受浩劫的鱼类包皮括有大量的白刺盖太陽鱼,这是钓鱼者们喜爱的鱼类。而在富林特河水流入的惠勒湾里也发现了大量死去的鲈鱼和翻车鱼。这些水体中所有的杂鱼——鲤、野牛鱼、鼓鱼、砂囊鲋和鲶鱼等也都被消灭了。没有任何鱼表现出害病的症状,它们只表现出死亡时的反常运动和在鳃上出现了奇怪的深葡萄酒的颜色。
在农场温暖的圈起鱼水塘附近使用杀虫剂时,塘里的鱼很可能发生伤亡。正如许多例子所说明的,毒物是随着雨水和迳流由周围土地中带到河里来的。有时,这些鱼塘不仅仅由于迳流带来污染,而且当给农田喷药的飞行员飞边鱼塘上空而忘记关上喷洒器时,这些鱼塘就直截了当地接收了毒物。情况甚至不需要这么复杂,在农业正常使用农药的情况下也会使鱼类得到大量化学药物,其数量已远远超过使其致死的数量。换言之,即使大量减少用药经费也很难改变这种致命的情况,因为每英亩0.1磅以上的使用量对鱼塘来说一般就认为是有害的了。这种毒剂一旦引入池塘就很难消除。一个池塘为了除掉不中意的银色小鱼而曾使用了ddt处理,这个池塘在反复的排水和流动中保存下了这些毒物,由于这些毒物后来蓄积起来,杀死了94%的翻车鱼。很显然,这些化学毒物是储存在池塘底部淤泥中的。
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并不比这些新式杀虫剂刚刚付诸使用时的情况好多少。俄克拉荷马州野生物保护部于1961年宣称,有关农场鱼塘和小湖中鱼类损失的报告一直是至少每周报来一次,现在越报越多。向农作物施用杀虫剂后马上下一场暴雨,这样毒素就被冲进了池塘里。——这种带来损失的情况在俄克拉荷马州由于多年来反复出现,人们已习以为常了。
在世界有些地方,塘鱼为人们提供了必不可少的食物。在这些地方,由于未考虑到对鱼类的影响而使用了杀虫剂,于是立刻就发生了问题!例如,在罗得西亚,浓度仅为百万分之零点零四的ddt杀死了浅水中的一种重要的食用鱼——卡菲鲷的幼鱼。其他许多杀虫剂甚至剂量更小也能致死。这些鱼所生活的浅水环境正是蚊子滋生的好地方。要消灭蚊子而同时还保护中非地区食用鱼的问题显然始终未得到妥善解决。
1961年,在奥斯汀,得克萨斯州下游的科罗里达河中发生了近年来最大的一次鱼类死亡事件。元月15日,是一个星期日,在黎明后不久,突然有死鱼出现在新唐湖和该湖下游约5英里范围内的河面上。在这一天之前,没有人发现这个现象。星期一,下游50英里报告说鱼死了。这时情况已很清楚,原来是某些毒性物质正顺着河流向下扩散。到元月21日,在100英里下游靠近莱·格兰吉的地方鱼也被毒死了。而在一个星期之后,这些化学毒物在奥斯汀下游200英里处又发挥了它们杀伤的威力。在元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关闭了内海岸河道的水闸,以避免使有毒的河水进人玛塔高达海湾,并借此将它们转送到墨西哥湾中。
奥斯汀的调查者们在当时闻到了与杀虫剂氯丹和毒杀芬有关的气味。这种气味在一条下水沟的污水里尤其强烈。这个下水沟过去一直由于排放工业废物而造成事故;当得克萨斯州渔猎协会的官员从湖泊顺着河流找上来时,他们注意到一种好象是六氯苯的气味,这种气味从一个化学工厂的一条支线飘散到很远的地方。这个工厂主要生产ddt、六氯苯、氯丹和毒杀芬,同时还生产少量其他杀虫剂。该工厂管理人员近来让大量杀虫药粉被冲洗到下水沟中;更为甚者,他承认对杀虫剂的溢流和残毒的这种处理在过去十年中一直是作为常规措施实施的。
在进一步的研究中,渔业官员发现其他工厂的雨水和日常生活用水也可能携带杀虫剂进入下水沟。然而,作为这一连锁反应的最后一环的一个事实是这样一个发现,即在河湖的水质变得对鱼类致命的几天之前,整个排雨水系统已经流过了几百万加仑的水,这些水在加压的情况下冲洗了排雨水系统。这一水流毫无疑问地已将砾石、砂和瓦块沉积物中贮存的杀虫剂冲洗出来了,然后将它们带人湖中,进一步带到河里;在河流里,化学毒物后来又再度显现出来。
奥斯汀鱼类的这一场大灾难现在已经被人们知道了,但可以肯定事情并未完结,这一有毒的河水在向下游流了200英里之后仍具有杀死鱼的能力。若这一极其危险的毒流被允许放入玛塔高达海湾,它们就会影响那里的牡蛎产地和捕虾场;所以将这整个有毒的洪流转引到了开阔的墨西哥湾水体中。但在那儿它们的影响如何呢?也许还有从其他河流来
的、带着同样致命的污染物的洪流吧?
当前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大部分还得凭猜测;不过,对江口、盐沼、海湾和其他沿海水中农药的污染作用愈加关心。这些地区不仅有污染了的河水流入,而且,尤为常见的是为消灭蚊子及其它昆虫而直接喷洒农药。
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佛罗里达州东海岸的印第安河沿岸乡村更加生动地证实了农药对盐沼、河口和所有宁静海湾中生命的影响了。1955年青天,那里的圣鲁斯郡有2000英亩盐沼被用狄氏剂处理,其目的是试图消灭沙蝇幼虫,用药量为每英亩一磅有效成份。对水生生物的影响真是一场大灾难。来自州卫生部昆虫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们视察了这次喷药后造成的残杀现场,他们报告说鱼类的死亡是“真正彻底的”。海岸上到处乱堆着死鱼。从天空中可以看到鲨鱼游过来吞食着水中垂死无助的鱼儿。没有一种鱼类得以幸免。死鱼中有鲻、锯盖鱼、银鲈、食蚊鱼。
“在除印第安河沿岸而外的整个沼泽区中所有直接被杀死的鱼至少有20一30吨,或约1,175,000条,至少有30种。”(调查队r,w·哈林顿和w·l·彼得令梅叶等报告)“软体动物看来未受狄氏剂伤害。本地区的甲壳类实际上已完全被消灭。水生蟹种群彻底毁灭;提琴手蟹除了在明显漏掉喷药的沼泽小地块中暂时地活着外,也全部被杀死了。”
“较大型的捕捞鱼和食用鱼迅速地死了……蟹在腐烂的鱼体上爬行和吞食,而第二天它们也都死了。蜗牛不断地、狼吞虎咽地吃着鱼的尸体,两周之后,就没有一点儿死鱼残体遗留下来了。”
这样一幅陰沉的图画是后来由h·r·米尔斯博士在佛罗里达对岸的塔姆帕湾进行观察后描述出来的,国家阿杜邦学会在那儿建立了一个包皮括威士忌据点在内的海鸟禁猎区。在当地卫生权威们发动了一场驱赶盐沼地蚊子的战役之后,这一禁猎区具有讽刺意味地变成了一个荒凉的栖息地,鱼和蟹又一次成了主要的牺牲品。提琴手蟹是一种小巧、雅致的甲壳动物,当它们成群地在泥地或沙地上爬过时,宛如正在放牧的牛群。它们现已无法抵御撒药人的袭击了。在这一年的夏、秋季节里进行了大量喷药(有些地方喷了16次之多)之后,提琴手蟹的状况曾由米尔斯博士进行了统计:“这一次,提琴手蟹的进一步减少已变得很明显了。在这一天(10月12日)的季节和气候条件下,这儿本应有100,000只提琴手蟹群居,然而在海滨实际上只见到不足100只,而且都是死的和有病的,它们颤抖着,抽动着,沉重地、勉勉强强地爬行;然而在邻赶的未喷药的地区中的提琴手蟹仍然很多。”
提琴手蟹并不是潮汐沼泽和河口中唯一遭受农药威胁的生物,有些对人更为重要的其他生物也受到危害。切撒皮克湾和大西洋海岸其他地区中有名的蓝蟹就是一个例子。这些蟹对杀虫剂极为敏感,在潮汐沼泽、小海湾、沟渠和池塘中的喷药杀死了那里的大部分蓝蟹。不仅当地的蟹死了,而且从其他海洋来到撒药地区的蟹也都中毒死亡。有时中毒作用是间接发生的,如在即第安河畔的沼泽地中,那儿的蟹象清道夫一样地处理了死鱼,然而它们本身也很快中毒死去了。人们还不太了解大红虾受危害的情况;然而它们与蓝蟹一样属于节足动物的同一族,它们具有本质上相同的生理特征,因而推测可能会遭到同样影响。对直接具有人类食物经济重要性的蟹和其他甲壳类来说可能出现同样的情况。
近岸水体——海湾、海峡、河口、潮汐沼泽——构成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生态单元。这些水体对许多鱼类、软体动物、甲壳类来说如此关系密切和不可缺少,以致于当这些水体不再适宜于生物居住时,这些海味就从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
甚至在那些广泛地生活在海岸水体的鱼类中,有许多都依赖于受到保护的近岸区域来作为养育幼鱼的场所。幼小的大鰽白鱼大量地存在于所有栲树成行的河流及运河的迷宫之中,这些河流在佛罗里达州西岸三分之一的低地中婉蜒环绕。在大西洋海岸,海鳟、叫鱼、石首鱼和鼓鱼在岛和“堤岸”间的海湾砂底浅滩上产卵,这条堤岸象一条保护性键带横列在纽约南岸大部分地区的外围。这些幼鱼孵出后被潮水带着通过这个海湾,在这些海湾和海峡(卡里图克海峡、帕勒恰海峡、波桂海峡和其他许多海峡)中,幼鱼发现了大量食物,并迅速长大。若没有这些温暖的、受到保护的、食料丰富的水体养育区,各种鱼类种群的保存是不可能的。然而我们却正在容忍让农药通过河流和直接向海边沼地喷洒而进入海水。而这些鱼在幼年阶段比成年阶段更容易化学中毒。
另外,小虾在幼年时期依存于近海岸的觅食区。丰富而又广泛巡游的虾类是沿南大西洋和墨西哥湾各州所有渔民的主要捕捞对象。虽然它们在海中产卵,但幼虾却游入河口和海湾,这种几周龄的小虾将经历形体连续的蜕皮和变化。从5-6月份到秋天,它们停留在那儿,在水底碎屑上觅食。在它们近岸生活的整个期间,小虾的安全和捕虾业的利益都全仰仗于河口的适宜条件。
农药的出现是否对捕虾人和市场供应是一个威胁呢?由商业捕渔局最近所做的实验室试验可能会提供答案:发现刚刚过了幼年期的、具有商业意义的小虾对杀虫剂的抗药性非常低——其抗药性是用十亿分之几来衡量的,而不是通常使用的百万分之几的标淮。例如在实验中,当狄氏剂浓度为十亿分之十五时,即有一半的小虾被杀死。其他的化学药物甚至更毒。异狄氏剂始终是最致命的农药之一,它对小虾的半致死量仅为十亿分之零点五。
对于成年软体动物来说,看来至少对某些农药直接中毒的危险要少得多。但这也不一定是很保险的。牡蛎和蛤可以在其消化器官及其他组织中蓄集这些毒素。人们吃各种贝壳时一般都是把它们全部吃下去,有时还吃生的。商业捕渔局的菲利浦·巴特勒博士曾提出了一个不吉祥的比喻,在这个比喻中我们可能发现我们本身已处于一种类似知更鸟的同样处境。巴特勒博士提醒我们说,这些知更鸟并不是由于受到ddt的直接喷洒而死去的,它们死亡是由于它们吃了已在其组织中蓄积了农药的蚯蚓。
内陆和海洋的渔业是一项关系到大量人民收入和福利的非常重要的资源。这些资源现已受到进入我们水体的化学物质的严重威胁,这一情况已毋容置疑了。如果我们能把每年花在试制愈来愈毒的喷撒剂上的钱的零头转用在上述建议的研究工作上去,我们就能够发现使用较少危险性物质的办法,并从我们的河流中将毒物清除出去。什么时候公众将充分认清这些事实而去要求采取这一行动呢?
四地表水和地下海
在我们所有的自然资源中,水已变得异常珍贵,绝大部分地球表面为无边的大海所覆盖,然而,在这汪洋大海之中我们却感到缺水。看来很矛盾,岂不知地球上丰富本源的绝大部分由于含有大量海盐而不宜用于农业、工业及人类消耗,世界上这样多的人口正在体验或将面临淡水严重不足的威胁。人类忘记了自己的起源,又无视维持生存最起码的需要,这样水和其他资源也就一同变成了人类漠然不顾的受难者。
自从化学家们开始制造自然界从未存在过的物质以来,水净化的问题也变得复杂起来了:对水的使用者来说,危险正在不断增加。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合成化学药物的大量生产始于本世纪四十年代。现在这种生产增加,以致使大量的化学污染物每天排入国内河流。当它们和家庭废物以及其他废物充分混合流入同一水体时,这些化学药物用污水净化工厂通常使用的分析方法有时候根本化验不出来。大多数的化学药物非常稳定,采用通常的处理过程无法使其分解。更为甚者是它们常常不能被辨认出来。在河流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各种污染物相互化合而产生了新物质,卫生工程师只能失望地将这种新化合物的产生归因于“开玩笑”。马萨诸塞州工艺学院的卢佛·爱拉森教授在议会委员会前作证时认为预知这些化学药物的混合效果或识别由此产生的新有机物目前是不可能的。爱拉森教授说:“我们还没有开始认识那是些什么东西。它们对人会有什么影响,我们也不知道。”
控制昆虫、啮齿类动物或杂草的各种化学药物的使用现正日益助长这些有机污染物的产生。其中有些有意地用于水体以消灭植物、昆虫幼虫或杂鱼。有些有机污染物来自森林,在森林中喷药可以保护一个州的二、三百英亩土地免受虫灾,这种喷撒物或直接降落在河流里,或通过茂密的树木华盖滴落在森林底层,在那儿,它们加入了缓慢运动着的渗流水而开始其流向大海的漫长流程。这些污染物的大部分可能是几百万磅农药的水溶性残毒,这些农药原本是用于控制昆虫和啮齿类的,但借助于雨水,它们离开了地面而变成世界水体运动的一部分。
在我们的河流里,甚至在公共用水的地方,我们到处都可看到这些化学药物引人注目的形迹。例如,在实验室里,用从潘斯拉玛亚一个果园区取来的饮用水样在鱼身上作试验,由于水里含有很多杀虫剂,所以仅仅在四个小时之内,所有作实验的鱼都死了。灌溉过棉田的溪水即使在通过一个净化工厂之后,对鱼来说仍然是致命的,在阿拉巴马州田纳西河的十五条支流里,由于来自田野的水流曾接触过氯化烃毒物而使河里的鱼全部死亡。其中两条支流是供给城市用水的水源。在使用杀虫剂的一个星期之后,放在河流下游的铁笼里的金鱼每天都有悬浮而死的,这足以证明水依然是有毒的。
这种污染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无形的和觉察不到的,只有当成百成千的鱼死亡时,才使人得知情况;然而在更多的情况下这种污染根本就没有被发现。保护水的纯洁性的化学家们至今尚未对这些有机污染物进行过定期检测,也没有办法去清除它们。不管发现与否,杀虫剂确实客观存在着。杀虫剂当然随同地面上广泛使用的其他药物一起,进入国内许多河流,几乎是进入国内所有主要河系。
假若谁对杀虫剂已造成我们水体普遍污染还有怀疑的话,他应该读读1960年由美国渔业及野生物服务处印发的一篇小报告。这个服务处已经进行了研究,想发现鱼是否会像热血动物那样在其组织中贮存杀虫剂。第一批样品是从西部森林地区取回的,在这些地方为了控制云杉树蛆虫而大面积地喷撒了ddt。正如所料,所有的鱼都含有ddt。后来当调查者们对距离最近的一个喷药区约三十里的一个遥远的小河湾进行对比调查时,得到了一个真正有意思的发现。这个河湾是在采第一批样品处的上游,并且中间间隔着一个高瀑布。据了解这个地方并没有喷过药,然而这里的鱼仍含有ddt。这些化学药物是通过埋藏在地下的流水而达到遥远的河湾呢?还是像飘尘似的在空中飘流而降落在这个河湾的表面呢?在另一次对比调查中,在一个产卵区的鱼体组织里仍然发现有ddt,而该地的水来自一个深井。同样,那里也没有撒药。污染的唯一可能途径看来与地下水有关。
在整个水污染的问题中,再没有什么能比地下水大面积污染的威胁更使人感到不安。在水里增加杀虫剂而不想危及水的纯净,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造物主很难封闭和隔绝地下水域;而且她也从未在地球水的供给分配上这样做过。降落在地面的雨水通过土壤、岩石里的细孔及裂隙不断往下渗透,越来越深。直到最后达到岩石的所有细孔里都充满了水的这样一个地带,此地带是一个从山脚下起始、到山谷底沉没的黑暗的地下海洋。地下水总是在运动着,有时候速度很慢,一年也不超过五十英尺;有时候速度比较快,每天几乎流过十分之一英里。它通过看不见的水线在漫游着,直到最后在某处地面以泉水形式出露,或者可能被引到一口井里。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它归入小溪或河流。除直接落入河流的雨水和地表流水外,所有现在地球表面流动的水有一个时期都曾经是地下水。所以从一个非常真实和惊人的观点来看,地下水的污染也就是世界水体的污染。
由科罗拉多州某制造工厂排出的有毒化学药物必定通过了黑暗的地下海流向好几里远的农田区,在那儿毒化了井水,使人和牲畜病倒,使庄稼毁坏——这是许多同类情况的第一个典型事件。简略地说,它的经过是这样的:1943年位于丹佛附近的一个化学兵团的落矾山军需工厂开始生产军用物资,这个军工厂的设备在八年以后租借给一个私人石油公司生产杀虫剂。甚至还未来得及改变工序,离奇的报告就开始传来。距离工厂几里地的农民开始报告牲畜中发生无法诊断的疾病:他们抱怨这么大面积的庄稼被毁坏了,树叶变黄了,植物也长不入、并且许多庄稼已完全死亡。另外还有一些与人的疾病有关的报告。
所有这一切已够糟糕的了,但是最令人感到惊奇和在整个事件中最有意义的是,在军工厂的池塘和一些井水里发现了可以杀死杂草的2.4-d。当然它的发现足以说明为什么用这种水灌溉农田后会造成庄稼的死亡。但是令人奇怪的事情是,这个兵工厂从未在任何工序中生产过这种2.4-d。
经过长期认真的研究,化学家们得出结论:2.4-d是在开阔的池塘里自发合成的。没有人类化学家起任何作用,它是由兵工厂排出的其他物质在空气、水和陽光的作用下合成的。这个池塘已变成了生产一种新药物的化学实验室,这种化字药物致命地损害了它所接触到的植物的生命。
科罗拉多农场及其庄稼受害的故事具有普遍的重要意义。除了在科罗拉多,在化学污染通往公共用水的任何地方,是否都可能有类似情况存在呢?在各处的湖和小河里,在空气和陽光催化剂的作用下,还有什么危险的物质可以由标记着“无害”的化学药物所产生呢?
说实在的,水的化学污染的最惊人方面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河流、湖泊或水库里,或是在你吃饭桌子上的一杯水里都混入了化学家在实验室里没有责任想到要合成的化学药物。这种自由混合在一起的化学物之间相互作用的可能性给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处的官员们带来了巨大的騷动,他们对这么一个相当广泛存在的、从比较无毒的化学药物可以形成有毒物质的情况表示害怕。这种情况可以存在于两个或者更多的化学物之间,也可以存在于化学物与不断增长其数量的放射性废物之间。在游离射线的撞击之下,通过一个不仅可以预言而且可以控制的途径来改变化学药物的性质并使原子重新排列是很容易实现的。
围绕着生物保护区的这些农田现在由北克拉玛斯湖的水来灌溉。这些水从它们所浇灌过的农田里集合起来后,又被抽进了提尔湖,再从那儿流到南克拉玛斯湖。因此设立在这两个水域的野生物保护区的所有的水都代表着农业土地排出的水。记住这一情况对了解当前所发生的事情是很重要的。
1960年夏天,这些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在提尔湖和南克拉玛斯湖捡到了成百只己经死了的或奄奄一息的鸟。其中大部分是以鱼为食的种类:苍鹭、鹈鹕和鸥。经过分析,发现它们含有与毒剂ddd和dde同类的杀虫剂残毒。湖里的鱼也发现含有杀虫剂,浮游生物也是一样。保护区的管理人认为水流往返灌溉经过大量喷药的农田把这些杀虫剂残毒带入保护区,因此保护区河水里的杀虫剂残毒现正日益增多。
水质严重毒化排除了企图恢复水质的努力,这种努力本来是应该取得成果的,每个要去打鸭的猎人,每个对成群的水禽像飘浮的带子一样飞过夜空时的景色和声音喜爱的人本应都能感觉到这种成果的。这些特别的生物保护区在保护西方水禽方面占据着关键的地位。它们处在一个漏斗状的细脖子的焦点上,而所有的迁徙路线,如像所知道的太平洋飞行路线都在这儿聚集。当迁徙期到来的时候,这些生物保护区接受成百万只由哈德逊湾东部白令海岸鸟儿栖意地飞出的鸭和鹅;在秋天,全部水鸟的四分之三飞向东方,进入太平洋沿岸的国家。在夏天,生物保护区为水禽,特别是为两种濒临绝灭的鸟类——红头鸭和红鸭提供了栖息地。如果这些保护区的湖和水塘被严重污染,那么远地水禽的毁灭将是无法制止的。
水也应该被考虑加入到它所支持的生命环链中去,这个环链从浮游生物的像尘土一样微小的绿色细胞开始,通过很小的水蚤进入噬食浮游生物的鱼体,而鱼又被其它的鱼、鸟、貂、浣熊所吃掉,这是一个从生命到生命的无穷的物质循环过程。我们知道水中生命必需的矿物质也是如此从食物链的一环进入另一环的。我们能够设想由我们引入水里的毒物将不参加这样的自然循环吗?
答案可以在加利福尼亚州清水湖的惊人历史中找到。清水湖位于富兰塞斯库疗养院北面九十哩的山区,并一直以鱼钓而闻名。清水湖这个名字并不符实,由于黑色的软泥覆盖了整个湖的浅底,实际上它是很混浊的。对于渔夫和居住在沿岸的居民来说,不幸的是湖水为一种很小的蚋虫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繁殖地。虽然与蚊子有密切关系,但这种蚋虫与成虫不同,它们不是吸血虫而且大概完全不吃东西。但是居住在蚋虫繁生地的人们由于虫子巨大的数量而感到烦恼。控制蚋虫的努力曾经进行过。但大多都失败了,直到本世纪四十年代末期当氯化烃杀虫剂成为新的武器时才成功。为发动新的进攻所选择的化学药物是和ddt有密切联系的ddd,这对鱼的生命威胁显然要轻一些。
1949年所采用的新控制措施是经过仔细计划的,并且很少有人估计到有什么恶果发生。这个湖被查勘过,它的容积也测定了,并且所用的杀虫剂是以一比七千万(1/70xlo6)这样的比例来高度烯释于水的。蚋虫的控制起初是成功的,但到了l954年不得不再重复一遍这种处理,这次用的浓度比例是一比五千万(1/50x106),蚋虫的消灭当时认为是成功的。
随后冬季的几个月中出现了其它生命受影响的第一个信号:湖上的西方鸊鷉开始死亡,而且很快得到报告说一百多只已经死了。在清水湖的西方鸊鷉是一种营巢的鸟,由于受湖里丰富多采的鱼类所吸引,它也是一个冬季来访者。在美国和加拿大西部的浅湖中建立起漂流住所的鸊鷉是一种具有美丽外貌和习性优雅的鸟。它被你做“天鸦鸊鷉”是因为当它在水中荡起微微涟漪划过湖面时,它的身体低低浮出水面,而白色的颈和黑亮的头高高仰起。新孵出的小鸟附着浅褐色的软毛,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内它们就跳进了水里,还乘在它们爸爸妈妈的背上,舒舒服服地躺在双亲的翅膀羽毛之中。
1957年对恢复了原有数量的蚋虫又进行了第三次袭击,结果是更多的鸊鷉死掉了。如同在1954年所验证的一样,在对死鸟的化验中没有能发现传染病的证据。但是,当有人想到应分析一下鸊鷉的脂肪组织时,才发现鸟体内有含量达百万分之一千六百的ddd大量富集。
ddd应用到水里的最大浓度是百万分之零点零二(0·o2x10-6),为什么化学药物能在鸊鷉身上达到这样高的含量?当然,这些鸟是以鱼为食的。当对清水湖的鱼也进行化验时,这样一个画面就展开了:毒物被最小的生物吞食后得到浓缩,又传递给大一些的捕食生物。浮游生物的组织中发现含有百万分之五浓度的杀虫剂(最大浓度达到水体本身的25倍);以水生植物为食的鱼含有百万分之四十到三百的杀虫剂;食肉类的鱼蓄集的量最大。一种褐色的鳅鱼含有令人吃惊的浓度:百万分之二千五百。这是民间传说中的“杰克小屋”故事的重演,在这个序列中,大的肉食动吻吃了小的肉食动物,小的肉食动物又吃掉草食动物,草食动物再吃浮游生物,浮游生物摄取了水中的毒物。
这样看来整个致毒的环链是以很微小的植物为基础的,这些植物始终是原始的浓缩者。这个食物链的终点在哪儿?对这些事件的过程还不了解的人们可能已备好钓鱼的用具,从清水湖的水里捕到了一串鱼,然后带回家用油煎做晚饭吃。ddd一次很大的用量或多次的用量会对人产生什么作用呢?
虽然加利福尼业州公共健康局宣布检查结果无害,但是1959年该局还是命令停止在该湖里使用ddd。由这种化学药物具有巨大生物学效能的科学证据看来,这一行动只是最低限度安全措施。ddd的生理影响在杀虫剂中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毁坏肾上腺的一部分,毁坏了众所周知的肾脏附近的外部皮层上分泌荷尔蒙激素的细胞。从1948年就知道的这种毁坏性影响首先只是在狗身上得出实验结果而使人相信,因为这种影响在像猴子、老鼠、或兔子等实验动物身上还不能显露出来。ddd在狗身上所产生的症状与发生在人的身上的爱德逊病的情况非常相似,这一情况看来是有参考价值的,最近医学研究已经揭示出ddd对人的肾上腺有很强的抑制作用。它的这种对细胞的毁坏能力现正在在床上应用于处理一种很少见的肾上腺激增的癌症。
清水湖的情况向公众提出了一个面临的现实问题:为了控制昆虫,使用对生理过程具有如此剧烈影响的物质,特别是这种控制措施致使化学药物直接进入水体,这样做是否是有效而可取的呢?只许使用低浓度杀虫剂这一规定并没有多大意义,它在湖体自然生物链中爆发性的递增已足以说明。现在,往往解决了一个明显的小问题,而随之产生了另一个更为疑难的大问题。这种情况很多,并越来越多。清水湖就是这样一个典型。蚋虫问题解决了,对受蚋虫困扰的人固然有利,岂不知给所有从湖里捕鱼用水的人带来的危险却更加严重,还难以查明缘由。
这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无顾忌地将毒物引进水库正在变成一个十分平常的行动。其目的常常是为了增进水对人们的娱乐作用,甚至考虑到花些钱必须把水处理得使其适合于饮用的目的。某地区的运动员想在一个水库里“发展”渔业,他们说服了政府当局,把大量的毒物倾到在水库里以杀死那些不中意的鱼,然后由适合运动员口味的鱼孵出取而代之。这个过程具有一种奇怪的、仿像爱丽丝在仙境中那样的性质。水库原先是作为一个公共用水源而建立的,然而附近的乡镇可能还没有对运动员的这个计划来得及商量,就不得不既要去饮用含有残毒的水,又要付出税钱去处理水使之消毒,而这种处理决非易事。
既然地下水和地表水都已被杀虫剂和其它化学药物所污染,那么就存在着一种危险,即不仅有毒物而且还有致癌物质也正在进人公共用水。国家癌症研究所的w·c·惠帕教授已经警告说:“由使用已被污染的饮水而引起的致癌危险性,在可预见的未来将引人注目地增长。”并且实际上于五十年代初在荷兰进行的一项研究已经为污染的水将会引起癌症危险这一观点提供了证据。以河水为饮水的城市比那些用像井水这样不易受污染影响的水源的城市的癌症死亡率要高一些。已明确确定在人体内致癌的环境物质——砷曾经两次被卷入历史性的事件中,在这两次事件中饮用已污染的水都引起了大面积癌症的发生。一例的砷是来自开采矿山的矿渣堆,另一例的砷来自天然含有高含量砷的岩石。大量使用含砷杀虫剂可以使上述情况很容易地再度发生。在这些地区的土壤也变得有毒了。带着一部分砷的雨水进入小溪、河流和水库,同样也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地下水的海洋。
在这儿,我们再一次被提醒,在自然界没有任何孤立存在的东西。为了更清楚地了解我们世界的污染是怎样正在发生着,我们现在必须看一看地球的另一个基本资源——土壤。
十五大自然在反抗
我们冒着极大的危险竭力把大自然改造得适合我们心意,但却未能达到目的!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痛心的讽刺。然而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实际情况。虽然很少有人提及,但人人都可以看到的真情实况是,大自然不是这样容易被塑造的,而且昆虫也能找到窍门巧妙地避开我们用化学药物对它们的打击。
荷兰生物学家c.j·波里捷说:“昆虫世界是大自然中最惊人的现象。对昆虫世界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通常看来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会在昆虫世界里出现。一个深入研究昆虫世界的奥秘的人,他将会为不断发生的奇妙现象惊叹不已。他知道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也会经常出现”。
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正在两个广阔的领域内发生。通过遗传选择,昆虫正在发生应变以抵抗化学药物,这一问题将在下一章进行讨论。不过现在我们就要谈到的一个更为广泛的问题是,我们使用化学物质的大举进攻正在削弱环境本身所固有的、阻止昆虫发展的天然防线。每当我们把这些防线击破一次,就有一大群昆虫涌现出来。
报告从世界各地传来,它们很清楚地揭示了一个情况,即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严重的困境之中。在彻底地用化学物质对昆虫进行了十几年控制之后,昆虫学家们发现那些被他们认为已在几年前解决了的问题又回过头来折磨他们了。而且还出现了新的问题,只要出现一种哪怕数量很不显眼的昆虫,它们也一定会迅速增长到严重成灾的程度。由于昆虫的天赋本领,化学控制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由于设计和使用化学控制时未曾考虑到复杂的生物系统,化学控制方法已被盲目地投入了反对生物系统的战斗。人们可以预测化学物质对付少数个别种类昆虫的效果,但却无法预测化学物质袭击整个生物群落的后果。
现今在一些地方,无视大自然的平衡成了一种流行的作法;自然平衡在比较早期的、比较简单的世界上是一种占优势的状态,现在这一平衡状态已被彻底地打乱了,也许我们已不再想到这种状态的存在了。一些人觉得自然平衡问题只不过是人们的随意臆测,但是如果把这种想法作为行动的指南将是十分危险的。今天的自然平衡不同于冰河时期的自然平衡,但是这种平衡还存在着:这是一个将各种生命联系起来的复杂、精密、高度统一的系统,再也不能对它漠然不顾了,它所面临的状况好象一个正坐在悬崖边沿而又盲目蔑视重力定律的人一样危险。自然平衡并不是一个静止固定的状态;它是一种活动的、永远变化的、不断调整的状态。人,也是这个平衡中的一部分。有时这一平衡对人有利;有时它会变得对人不利,当这一平衡受人本身的活动影响过于频繁时,它总是变得对人不利。
现代,人们在制定控制昆虫的计划时忽视了两个重要事实。第一是,对昆虫真正有效的控制是由自然界完成的,而不是人类。昆虫的繁殖数量受到限制是由于存在一种被生态学家们称为环境防御作用的东西,这种作用从第一个生命出现以来就一直存在着。可利用的食物数量、气候和天气情况、竞争生物或捕食性生物的存在,这一切都是极为重要的。昆虫学家罗伯特·麦特卡夫说:“防止昆虫破坏我们世界安宁的最重大的一个因素是昆虫在它们内部进行的自相惨杀的战争。”然而,现在大部分化学药物被用来杀死一切昆虫,无论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都一律格杀无论。
第二个被忽视的事实是,一旦环境的防御作用被削弱了,某些昆虫的真正具有爆炸性的繁殖能力就会复生。许多种生物的繁殖能力几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尽管我们现在和过去也曾有过省悟的瞬间。从学生时代起我就记得一个奇迹:在一个装着干草和水的简单混合物的罐子里,只要再加进去几滴取自含有原生动物的成熟培养液中的物质,这个奇迹就会被做出来。在几天之内,这个罐子中就会出现一群旋转着的、向前移动的小生命——亿万个数不清的鞋子形状的微小动物草履虫。每一个小得象一颗灰尘,它们全都在这个温度适宜、食物丰富、没有敌人的临时天堂里不受约束地繁殖着。这种景象使我一会儿想起了使得海边岩石变白的藤壶己近在眼前,一会儿又使我想起了一大群水母正在游过的景象,它们一里一里地移动着,它们那看来无休止颤动着的鬼影般的形体象海水一样的虚无飘渺。
当鳕鱼迁移经过冬季的海洋去它们的产卵地时,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控制作用是怎样创造奇迹的。在产卵地上,每个雌鳕产下几百万个卵。如果所有鳕鱼的卵都存活下来变成小鱼的话,这海洋就会肯定变成鳕鱼的固体团块了。一般来说,每一对鳕鱼产生几百万之多的幼鱼,只有当这么多的幼鱼都完全存活下来发展成成鱼去顶替它们双亲的情况下,它们才会给自然界带来干扰。
田野和森林中捕食性的昆虫起着与凯白勃地区的狼和山狗同样的作用。杀死了它们,被捕食的昆虫的种群就会汹涌澎湃地发展起来。
没有一个人知道在地球上究竟有多少种昆虫,因为还有很多的昆虫尚未被人们认识。不过,己经记录在案的昆虫已超过七十万种。这意味着,根据种类的数量来看,地球上的动物有70一80%是昆虫。这些昆虫的绝大多数都在被自然力量控制着,而不是靠人的任何干涉。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就很值得怀疑任何巨大数量的化学药物(或任何其它方法)怎么能压制住昆虫的种群数量。
糟糕的是,往往在这种天然保护作用丧失之前,我们总是很少知晓这种由昆虫的天然敌人所提供的保护作用。我们中间的许多人生活在世界上,却对这个世界视而不见,查觉不到它的美丽、它的奇妙和正生存在我们周围的各种生物的奇怪的、有时是令人震惊的强大能力。这就是人们对捕食昆虫和寄生生物的活动能力几乎一无所知的原因。也许我们曾看到过在花园灌木上的一种具有凶恶外貌的奇特昆虫,并且朦胧地意识到去祈求这种螳螂来消除其他昆虫。然而,只有当我们夜间去花园散步,并且用手电筒瞥见到处都有螳螂向着它的捕获物悄悄爬行的时候,我们才会理解我们所看到一切;到那时,我们就会理解由这种凶手和受害者所演出的这幕戏剧的含义;到那时,我们就会开始感觉到大自然借以控制自已的那种残忍的压迫力量的含义。
捕食者——那些杀害和削弱其他昆虫的昆虫——是种类繁多的。其中有些是敏捷的,快速得就象燕子在空中捕捉猎物一样。还有些一面沿着树枝费力地爬行,一面摘取和狼吞虎咽那些不移动的象蚜虫这样的昆虫。黄蚂蚁捕获这些蚜虫,并且用它的汁液去喂养幼蚁。泥瓦匠黄蜂在屋簷下建造了柱状泥窝,并且用昆虫充积在窝中,黄蜂幼虫将来以这些昆虫为食。这些房屋的守护者黄蜂飞舞在正在吃料的牛群的上空,它们消灭了使牛群受罪的吸血蝇。大声嗡嗡叫的食蚜虻蝇,人们经常把它错认为蜜蜂,它们把卵产在蚜虫滋蔓的植物叶子上;而后孵出的幼虫能消灭大量的蚜虫。瓢虫,又叫“花大姐”,也是一个最有效的蚜虫、介壳虫和其他吃植物的昆虫的消灭者。毫不夸张地讲,一个瓢虫可消耗几百个蚜虫以然起自己小小的能量之火,瓢虫需要这些能量去生产一群卵。
许多蜂和蝇也有同样的能力,它们完全依靠寄生作用来消灭其他昆虫的卵及幼虫而生存。一些寄生卵极小的蜂类,由于它们的巨大数量和它们巨大的活动能力,它们制止了许多危害庄稼的昆虫的大量繁殖。
所有这些小小的生命都在工作着——在晴天时,在下雨时,在白天,在夜晚,甚至当隆冬严寒使生命之火被扑灭得只留下灰烬的讨候,这些小生命仍一直在不间断地工作着。不过在冬天时,这种生气勃勃的力量仅仅是在冒着烟,它等待着当春天唤醒昆虫世界的时候,它才再重新闪耀出巨大活力。在这期间,在雪花的白色绒毯下面,在被严寒冻硬了的土壤下面,在树皮的缝隙中,在隐蔽的洞穴里,寄生昆虫和捕食性昆虫都找到了地方使自己躲藏起来以度过这个寒冷的季节。
螳螂的卵安全地贮放在一个被它妈妈粘在灌木枝条上的薄羊皮纸样的小小匣子里,它的妈妈曾生活在已经逝去的整个夏天里。
“然而,这不过只是纯理论性的结论吧?”你会问:“这种情况肯定不会真正发生——无论如何,在我这一辈子里将不会发生。”但是,它正在发生着,就在这儿,就在现在。科学期刊己经记载下了在1958年约50例自然平衡的严重错乱。每一年都有更多的例子发现。对这一问题进行的一次近期回顾,参考了215篇报告和讨论,它们都是谈由于农药所引起的昆虫种群平衡灾害性失常。
有时喷撒化学药物后,那些本来想通过喷药来加以控制的昆虫反而惊人地增多起来。如安大略的黑蝇在喷药后,其数量比喷药前增加了16倍。另外,在英格兰,随着喷撒一种有机磷化学农药而出现了白菜蚜虫的严重爆发——这是一种没有见过类似记载的大爆发。
在另外几次喷药中,虽然有理由认为它们在对付要控制的那仲昆虫方面是有效的,但它们却使得整个盛放灾害的潘多拉盒子被打开了,盒子中的害虫以前从来没有多到足以引起这么大的麻烦。例如,当ddt和其他杀虫剂将蜘蛛螨的敌人杀死之后,这种蜘蛛螨已实际变成一种遍布全世界的害虫了。蜘蛛螨不是一个昆虫种,它是一类有着几乎看不出来的八条腿的生物,与蜘蛛、蝎子和扁虱属于一类。它有一个适应于刺入和吮吸的口器和摄食使世界变绿的叶绿素的胃口。它把它的细小、尖锐的口器刺入叶子和常绿针叶的外层细胞,并且抽吸叶绿素。这种害虫的缓慢蔓延使得树木和灌木林染上了象椒盐那样黑白相间的杂色点;由于带着沉重的蜘蛛螨群体,叶簇转黄而陨落。
几年前,在美国西部一些国家森林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时(1956年)美国森林服务处对约885,000英亩的森林地喷撒了ddt。原来的意图是想消灭针枞树的蓓蕾蠕虫,然而那年夏天却发现产生了一个比蓓蕾蠕虫危害更糟糕的问题。从空中对这个森林进行了观察,可以见到巨大面积的森林枯萎了,那儿的雄伟的道格拉斯枞树正在变成褐色,它们的针叶也掉落了。在海伦娜国立森林区和大带山的西坡上,还有在蒙塔那和沿埃达荷的其他区域中,那儿的森林看起来就好象已被烧焦一样。很明显,1957年的这一夏天带来了历史上最严重和最惊人的蜘蛛螨的蔓延。几乎所有被喷过药的土地都受到了虫害的影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儿受灾更明显了。护林人回顾历史、他们想起了另外几次蜘蛛螨造成的天灾,但都不象这次如此给人印象深刻。1929年前在黄石公园中的麦迪逊河沿岸,1949年在弗罗里达州,还有1956年在新墨西哥,都曾发生过类似的麻烦。每一次害虫的爆发都是跟随在用杀虫剂喷撒森林之后而来的。(1929年的那次喷药是在ddt时代之前,当时使用的是砷酸铅。)
为什么蜘蛛螨会因使用杀虫剂而变得更加兴旺?除了蜘蛛螨相对地对杀虫剂不敏感这一明显的事实而外,看来还有两个其他的原因。在自然界,蜘蛛螨的繁殖受到了许多种捕食性昆虫的制约,如瓢虫、一种五倍子蜂、食肉螨类和一些掠食性臭虫,所有这些虫子都对杀虫剂极为敏感。第三个原因必须到蜘蛛螨群体内部的数量压力上去寻找。一个不构成灾害的螨群体是一个稠密的、定居下来的集团,它们拥挤在一个躲避敌人的保护带中。在喷药之后,这个群体就解散了,这时螨虫虽未被化学药物杀死,但却受了刺漱,它们溃散开,去寻找它们能以安身的地方。当发生这种情况时,螨虫就发现了有比在从前的集团中能得到多得多的空间和食物。螨虫的敌人死掉了,螨虫没有必要再去花费它们的能量去维持那神秘的保护带了。它们就集中能量进行大量繁殖。它们的产卵量能增加三倍,这是不寻常的,——这一切都是得济于杀虫剂的效果。
在一个有名的苹果种植区维多尼亚的山南边山谷中,当ddt开始代替砷酸铅时,一大群被叫做红带叶鸽的小昆虫就发展起来,变成了种植者们的一种灾难。它的危害过去从来没有这样严重过;这种小强盗索取的买路钱很快就增长到要人们付出50%的谷物;另外,在这个地区,而且在美国东部和中西部的大部分地区,随着ddt使用量的增加它很快变成了苹果树最有毁坏性的灾虫。
这一情况饱含讽刺。四十年代后期在诺瓦·斯克梯亚苹果园中,鳕蛾(引起“多虫苹果”)的最严重蔓延出现在这个反复喷药的果园里。而在未曾喷药的果园里,这种蛾并不曾多到足以造成真正的麻烦。
积极喷药在苏丹东部得到了一个同样不满意的报应,那儿的棉花种植者对ddt有一个痛苦的经验。在盖斯三角洲的大约60,000英亩棉田一直是靠灌溉生长的。当ddt的早期试验得到明显良好结果的时候,喷药就加强了。但这就是以后麻烦的开始。棉桃蠕虫是棉花的最有破坏性的敌人之一。但是,棉田愈喷药,棉桃蠕虫出现得就愈多。与喷过药的棉田相比,未喷药的棉田的棉桃和成熟的棉朵所遭受的危害较小,而且在两次喷药的田地里棉籽的产量明显地下降了。虽然一些吃叶子的昆虫被消灭了,但任何可能由此而得到的利益也全部被棉桃蠕虫的危害抵消了。最后,棉田种植者才不愉快地恍然大悟,如果他们不给自己找麻烦,不去化钱喷药的话,他们的棉田本来是可以得到更高的产量的。在比属刚果和乌干达,大量使用ddt对付咖啡灌木害虫的后果几乎是一场“大灾大难”。害虫本身几乎完全没有受到ddt的影响,而它的捕食者都对ddt异常敏感。在美国,由于喷药扰乱了昆虫世界的群体动力学,农民们田里的害虫愈来愈猖狂。最近所执行的两个大规模喷药计划正好取得了这样的后果。一个是美国南部的捕灭红蚁计划,另一个是为了消灭中西部的日本甲虫。(见第10章和第7章)
当1957年在路易斯安娜州的农田里大规模使用七氯后,其结果使甘蔗的一种最凶恶的敌人——甘蔗穿孔虫得到解放。在七氯处理过后不久,穿孔虫的危害就急骤增长起来了。旨在消灭红蚁的七氯却把穿孔虫的天敌们杀掉了。甘蔗如此严重地被毁坏,以致于农民们都要去控告路易斯安娜州,因为该州没有对这种可能发生的后果提前发出警告。
伊利诺斯州的农民也得到一次同样的惨痛教训。为了控制日本甲虫,在狄氏剂的破坏性喷液已在伊利诺斯州东部的农田施用之后,农民们发现谷物穿孔虫在处理过的地区大量地增长起来。事实上,在施药地区谷物所生长的田野里所存在的这种昆虫的破坏性幼虫的数量相当于其他地区的两倍以上。那些农民们可能还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的生物学原理,不过他们并不需要科学家来告诉他们说他们已经买了个高价货。他们在企图摆脱一种昆虫的尝试中已为自己带来了另一个危害严重得多的虫灾。根据农业部预计,日本甲虫在美国所造成的全部损失总计约为每年1000万美元,而由谷物穿孔虫所造成的损失可达8500万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人们过去一直是在很大程度上依靠着自然力量来控制谷物穿孔虫的。在这种昆虫于1917年被意外地从欧洲引入之后的两年中,美国政府就开始执行一个收集和进口这种害虫的寄生生物的得力计划。从那时起,24种以谷物穿孔虫为宿主的寄生生物以一个可观的代价由欧洲和东方引入美国。其中,有5种被认为具有独立控制穿孔虫的价值。无需多说,所有这些工作所取得的成果现在已受到了损害,因为这些进口的谷物穿孔虫的天敌已被喷药杀死了。
如果有人怀疑这一点,请考虑加利福尼亚州柑桔丛树的情况。在加利福尼亚,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出现了一个生物控制的、世界最著名和最成功的例子。1872年,一种以桔树树汁为食料的介壳虫出现在加利福尼亚,并且在随后的十五年中发展成了一种有如此巨大危害的虫灾,以致于许多果园的水果收成丧失殆尽。年轻的柑桔业受到了这一灾害的威胁。当时许多农民丢弃并拔掉了他们的果树。后来,由澳大利亚进口了一种以介壳虫为宿主的寄生昆虫,这是一种被称为维达里亚的小瓢虫。在首批瓢虫货物到达后才过了两年,在加利福尼亚所有长桔树地方的介壳虫已完全置于控制之下。从那时以来,一个人在桔树丛中找几天也不会再找到一个介壳虫了。
然而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这些柑桔种植者开始试用具有魔力的新式化学物质来对付其他昆虫。由于使用了ddt和其他随后而来的更为有毒的化学药物,在加利福尼亚许多地方的小瓢虫群体便被扫地出门了,虽然政府过去为进口这些瓢虫曾花费了近5000美元。这些瓢虫的活动为果农每年挽回几百万美元,但是由于一次欠考虑的行动就把这一收益一笔勾销了。介壳虫的侵扰迅速卷土重来,其灾害超过了五十年来所见过的任何一次。
在里沃赛德的柑桔试验站工作的保尔·迪白克博士说:“这可能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现在,控制介壳虫的工作已变得极为复杂化了。小瓢虫只有通过反复放养和极其小心地安排喷药计划才能够尽量减少它们与杀虫剂的接触而存留下来。且不管柑桔种植者们怎么干,他们总要多多少少对附近土地的主人们发点慈悲,因为亲虫剂的飘散可能给邻居带来严重灾害。
所有这些例子谈的都是侵害农作物的昆虫,而带来疾病的那些昆虫又怎么样呢?这方面己经有了不少警告。一个例子是在南太平洋的尼桑岛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那儿一直在大量地进行喷药,不过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喷药就停止了。很快,人群传染疟疾的蚊子重新入侵该岛,当时所有捕食蚊子的昆虫都已被杀死了,而新的群体还没来得及发展起来,因此蚊子的大量爆发是极易想见的。马歇尔·莱尔德描述了这一情景,他把化学控制比做一个踏车;一旦我们踏上,因为害怕后果我们就不能停下来。世界上一部分疾病可能以一种很独特的方式与喷药发生关系。有理由认为,象蜗牛这样的软体动物看来几乎不受杀虫剂的影响。这一现象已被多次观察到。在佛罗里达州东部对盐化沼泽喷药所造成的、通常的大量生物死亡中,唯有水蜗牛幸免。这种景象如同人们所描述的是一幅可怖的图画——它很象是由超现实主义画家的刷子创作出来的那种东西。在死鱼和气意奄奄的螃蟹身体中间,水蜗牛在一边爬动着,一边吞食着那些被致命毒雨害死的被难者。
当然,人类并不是蜗螺所引起的疾病的唯一受害者。牛、绵羊、山羊、鹿、麋、兔和其他各种温血动物中的肝病都可以由肝吸虫引起,这些肝吸虫的生活史有一段是在淡水蜗螺中度过的。受到这些蠕虫传染的动物肝脏不适宜再作为人类食物,而且照例要被没收。这种损失每年要浪费美国牧牛人大约350万美元。任何引起蜗螺数量增长的活动都会明显地使这一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在过去的十年中,这些问题已投下了一个长长的暗影,然而我们对它们的认识却一直十分缓慢。大多数有能力去钻研生物控制方法并协助付诸实践的人却一直过份忙于在实行化学控制的更富有刺激性的小天地中操劳。1960年报道,在美国仅有2%的经济昆虫学家在从事生物控制的现场工作,其余98%的主要人员都被受聘去研究化学杀虫剂。
情况为什么会这样?一些主要的化学公司正在把金钱倾倒到大学里以支持在杀虫剂方面的研究工作。这种情况产生了吸引研究生的奖学金和有吸引力的职位。而在另一方面,生物控制研究却从来没有人捐助过——原因很简单,生物控制不可能许诺给任何人那样一种在化学工业中出现的运气。生物控制的研究工作都留给了州和联邦的职员们,在这些地方的工资要少得多了。
这种状况也解释了这样一个不那么神秘的事实,即某些杰出的昆虫学家正在领头为化学控制辩护。对这些人中某些人的背景进行了调查,披露出他们的全部研究计划都是由化学工业资助的。他们的专业威望、有时甚至他们的工作本身都要依靠着化学控制方法的永世长存。毫不夸张地说,难道我们能期待他们去咬那只给他们喂食物的手吗?
在为化学物质成为控制昆虫的基本方法的普遍欢呼声中,偶尔有少量研究报告被少数昆虫学家提出,这些昆虫学家没有无视这一事实,即他们既不是化学家,也不是工程师,他们是生物学家。
英国的f·h·吉克勃声称:“许多被你为经济昆虫学家的人的活动可能会使人们认为,他们这样干是由于他们相信拯救世界就要靠喷雾器的喷头……他们相信,当他们制造出了害虫再起、昆虫抗药性或哺乳动物中毒的问题之后,化学家将会再发明出另外一种药物来治理。现在人们还认识不到最终只有生物学家才能为根治害虫问题提出答案”。诺瓦.斯克梯雅的a.d.毕凯特写道:“经济昆虫学家必须要意识到,他们是在和活的东西打交道……,他们的工作必须要比对杀虫剂进行简单试验或对强破坏性化学物质进行测定更为复杂一些。”毕凯特博士本人是创立控制昆虫合理方法的研究领域中的一位先驱者,这种方法充分利用了各种捕食性和寄生性昆虫。
毕凯特博士大约在35年前,在诺瓦·斯克梯雅的安那波里斯山谷的苹果园中开始了他的研究工作,这个地方一度是加拿大果树最集中的地区。在那时候,人们相信杀虫剂(当时只有无机化学药物)是能够解决昆虫控制问题的,人们相信唯一要做的事是向水果种植者们介绍如何遵照所推荐的办法使用。然而,这一美好的憧憬却未能实现。不知为什么,昆虫仍在活动。于是,又投入了新的化学物质,更好的喷药设备也被发明出来了,并且对喷药的热情也在增长,但是昆虫问题并未得到任何好转。后来,人们又说ddt能够“驱散”鳕蛾爆发的“恶梦”;实际上,由于使用ddt却引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螨虫灾害。毕凯特博士说:“我们只不过是从一场危机进入另一场危机,用一个问题换来了另一问题”。
然而,在这一方面,毕凯特博士和他的同事们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他们抛弃了其他昆虫学家还在遵循的那条老路;在那条老路上,昆虫学家们还在继续跟在不断变得愈来愈毒的化学物质的鬼火的屁股后面跑。毕凯特博士及其同事们认识到他们在自然界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他们设计了一个规划,这个规划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然控制作用,并把杀虫剂的使用压缩到了最小限度。必须使用杀虫剂时,也把其剂量减低到最小量,使其足以控制害虫而不致于给有益的种类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计划内容中也包皮括选择适当的撒药时机。例如,如果在苹果树的花朵转为粉红色之前,而不是在这一时刻之后去喷撒尼古丁硫酸盐,那么一种有重要作用的捕食性昆虫就会保存下来,可能这是因为在苹果花转为粉红色之前它还在卵中未孵出。
毕凯特博士特意仔细挑选那些对寄生昆虫和捕食性昆虫危害极小的化学药物。他说:“如果我们在把ddt、对硫磷、氯丹和其他新杀虫剂作为日常控制措施使用时,能够按照我们过去使用无机化学药物时所采用的方式去干,那么对生物控制感兴趣的昆虫学家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大意见了。”他主要依靠“尔叶尼亚”(由一种热带植物的地下茎演化而来的一个名字)、尼古丁硫酸盐和砷酸铅,而不用那些强毒性的广谱杀虫剂,在某些情况下使用非常低浓度的ddt和马拉硫磷(每100加仑中1或2盎斯——而过去常用100加仑中1或2磅的浓度)。虽然这两种杀虫剂是当代杀虫剂中毒性最低的,但毕凯特博士仍希望进一步的研究能用更安全、选择性更好的物质来取代它们。
他们的那个规划进行得怎么样呢?在诺瓦·斯克梯雅,遵照毕凯特博士修订的喷药计划的果园种植者们和使用强毒性化学药物的种植者一样,正在生产出大量的头等水果,另外,他们获得上述成绩其实际花费却是较少的。在诺瓦·斯克梯雅苹果园中,用于杀虫剂的经费只相当于其他大多数苹果冲植区经费总数的10一20%。
比得到这些辉煌成果更为重要的一个事实是,即由诺瓦·斯克梯雅昆虫学家们所执行的这个修改过的喷药计划是不会破坏大自然的平衡的。整个情况正在向着由加拿大昆虫学家g·c·尤里特十年前所提出的那个哲学观点的方向顺利前进,他曾说:“我们必须改变我们的哲学观点,放弃我们认为人类优越的态度,我们应当承认我们能够在大自然实际情况的启发下发现一些限制生物种群的设想和方法,这些设想和方法要比我们自己搞出来的更为经济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