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年，苗木业者日子真的难捱。圃里的苗子价格低、出售难，有些人甚至一年出不了几批货，退出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北京枫尚园林有限公司董事长黄斌却逆势而行。2021年，他凭借自己打造的“小方盘”品牌，使苗圃销售额达到每亩10万元，利润更是高达6万多元。什么品种这么赚钱？
其实并非什么新东西，就是佛甲草，一个绿叶品种，一个金叶品种。但是，他通过创新思维，将其定植在40×40厘米的塑料托盘中，加上整套专业技术，使活着的植物变为能够标准化生产的产品———小方盘，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利润真有这么高？
关于小方盘的利润，黄斌给本报记者算了一笔账。“以金叶佛甲草为例，我的小方盘是40×40厘米，也就是0.16平方米。按每亩地生产面积560平方米算，能产3500盘。一年生产4茬，一共1.4万盘。”他说，每盘售价10元，一年的销售额就是14万元。算上人工、地租和损耗，大约打个7折，剩下10万元。
当然，成本还有容器、基质、种苗等生产材料。黄斌表示，根据生产者的技术水平高低，其成本在3万元至3.5万元之间。“所以，每亩地的利润大概近7万元。”他说，目前自己已在北京、青岛、济南、西安、鄢陵、南京、成都、金华、南昌等9个地区建立基地，根据南北方气候以及温室条件不同，4茬是保底，有些地方每年能产6茬，“每亩地近7万元的利润是保守估计。”
据中国林科院亚林所景观植物育种与培育研究团队博士生导师李纪元试验，三四厘米高的佛甲草小苗按7×7棵的密度定植在40×40厘米的穴盘中，45天至60天就能长到10至15厘米，完全覆盖穴盘。“气温越高，长得越快。如果平均温度在28℃至30℃之间，30多天就能长满。”他说，但佛甲草每年有3个月处于开花期，是不能生产的。南方是四五六月，北方是五六七月。
看来，产量方面黄斌没说假话。
卖得出去吗？
对苗木人来说，三个终极问题除了种什么、怎么种之外，还有卖给谁。听完黄斌的介绍，记者问：“不就是前些年屋顶绿化常用的佛甲草吗？你卖得出去吗？市场真有这么大吗？”
黄斌微微一笑，讲了两件事。第一，2021年他生产的近400亩佛甲草已经售空；其次，今年他手中的佛甲草目前还有几万盘即将出圃，但订单量已经超过了这个数。
“过去，人们没有把佛甲草的特性把握好，也没有用产品的思维去定义它。仅仅用于屋顶绿化，太可惜了。”黄斌告诉记者，佛甲草对温度不敏感，耐热耐寒，同时耐干旱瘠薄，很适合造园、花境、枯山水景观，以及重要节点的绿化，而这些场景，正是近两年全国绿化市场的热点。
北京市花卉协会秘书长李海波告诉记者，佛甲草在北京的用量在逐年增加，挺适合当地的气候环境。“不过它不耐践踏，不能用在有人踩的地方。另外，如果长得过密下面会有‘脱脚’现象，影响美观。”他说。
青岛融创慧丰园林有限公司养护总监谷士国对金叶佛甲草青睐有加，最近一年他用了不少小方盘，相当满意。
“我主要是做花境，能取代部分宿根，但比宿根可便宜多了。”他说，佛甲草小方盘1平方米的成本大概50元，宿根得三五百元。一个中等规模的花境大概用上百平方米，虽然是配角，但效果出众，甲方认可。“现在一说覆盖地面，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另外，小方盘铺起来特别方便，就和铺地砖一样。“以前用杯苗，两个工人一天最多铺50平方米；现在用小方盘，一个人一天能铺200平方米。”谷士国说，如今省人工太重要了。
浙江省植物学会科技发展服务委员会委员刘斯衷也认为，无论金色还是绿色品种，佛甲草这种植物的颜色非常亮，很跳跃，能给花境等景观增色。“而且它栽植成活率高、养护成本低、固土效果好，我非常看好它。”他说，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积水，它怕涝，会烂根。
细心的从业者可能都发现了，近两年绿化市场的需求在变：无论市政还是地产，大规模的建绿扩绿少了，改造和提升的项目多了。由此导致，大规格绿化乔木、灌木用量减少，而用于立体绿化、花境、节点、造园的地被植物、花灌木、造型产品受到追捧。佛甲草正是因为满足了这个需求，用量大增。
“其实，现在的花境等需求只是一小部分，因为了解佛甲草特性的设计师还不多，不敢用。考虑到它的特性，如果未来能把它用在生态治理如道路护坡、荒漠化治理等领域，那么用量将是巨大的。”李纪元说。
别人跟风怎么办？
“这么高的效益，又没有什么门槛，别人跟风怎么办？”记者问。
“谁说没门槛？首先技术门槛就不低。”黄斌说，他的小方盘全部采用进口基质无土化栽培，按特定比例配比，无草、无菌、无虫，加上自己摸索的生产技术，才能有如此快的生产周期。而正是有了这样的基质和技术，才能保证佛甲草的根系和基质完全融合，不会“散坨”。
“别人的苗装车要一盘一盘平着放，层数多了会把苗压坏。我的能竖着放，既不会压坏苗子，还装得多。”他说，一辆9.6米的车他能装3000盘，送到工地一盘不散。
佛甲草还有个问题是五六月开花后有些枝叶会枯死，远看像一个空洞，影响景观效果。为此，黄斌与科研院所合作，通过分子生物手段让它少开花或不开花，只进行营养生长；为了丰富产品类型，双方还尝试用转基因技术培育红色、粉色、紫色，甚至蓝色的佛甲草品种。
不过，比技术更重要的门槛是模式：标准化生产，全国布局。
多年来，找苗难、看苗累一直都是园林苗木行业的最大痛点之一。而请苗木经纪人帮忙，不仅成本最少增加10%，品质还不好保证。
例如有工程想用5000盘金叶佛甲草，请苗木经纪人去找。但农户产量小，每户只有500盘、1000盘，甚至只有杯苗，于是只能凑单。每户的质量不同，用到工程上表现出有的地方好，有的地方差，景观效果堪忧。这时甲方就会认为，金叶佛甲草真是不行啊！不能用啊！但事实并非如此。
正是看到这个问题，黄斌才倒逼自己寻找能够进行标准化生产的产品。他在全国布局的9个基地，生产标准完全一致，托盘40×40厘米、售价10元，无论哪里用苗，都能从最近的基地发货，并保证质量没有差别。从车上卸了货，就像铺地砖一样铺好即可。
对此刘斯衷认为，未来中国的苗圃肯定是要走标准化、高产值、节约型的道路。在生产上，要求设施化、少用工、少占地、少浇水，这是趋势。而“小方盘”的模式，正好符合这个趋势。
同时，黄斌始终在寻找其他能进行标准化生产的地被植物。“佛甲草只是我的第一个产品，因为它既符合标准化生产的条件，又处于红利期。之后我会用40×40厘米的小方盘生产更多品种，让用苗方只要需要地被产品，就会想到‘小方盘’。”他说，目前在做的第二个品种是百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