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报记者王俊生通讯员娄毅范长坡/文
因为家里穷，小学总共加起来，他读了不到一年；没请过家教，没上过补习班，没买过一本课外书，没看过一本参考资料，但叶县这个14岁孩子，在今年的高考中竟考出了603分，超出理科一本552分的分数线51分。“没定过目标，没要求过成绩，一切顺其自然，这孩子完全是放养长大的。”昨天下午，孩子的母亲接受采访时，除了兴奋还很担心：上大学之后，这么小的孩子咋照顾自己？
▲▲查到高考成绩他哭了
“才考了全班第四名，妈妈，你别生气”
“6月25日上午11点左右，儿子回来了，垂头丧气的。”昨天下午，平顶山市叶县任店乡村民徐艳萍，说起几天前发生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问他咋了，他一直低着头不愿回答。半天才告诉我：妈，对不起，我考得不好。”
徐艳萍的儿子名叫郭鹏辉，1995年7月23日出生，虽然还不到15岁，已经是一名高三学生。高考分数公布当天，郭鹏辉一大早就前往学校查分数，各科成绩就在他手里的小笔记本上。
看到儿子的表情，徐艳萍的第一感觉是：完了，儿子失败了，自己失败了，对儿子多年来的‘放养’式教育失败了。“然后我强装笑脸接过了儿子的笔记本，一看分数我傻了：603分。”徐艳萍说，她看到分数后，自己疑惑地又瞅了瞅儿子，心想，这分数已经很好了，小家伙咋说考得不好。“突然间，儿子哭了，很伤心地哭了。他说，自己以为至少要考到630分，现在差了这么多，才考了全班第四名。妈妈，你别生气。”说到这里，徐艳萍眼角也湿润了，“我对儿子说，你很棒了，我为你骄傲。”
▲▲儿子9岁就上了初中
“住校的时候甚至还半夜尿床了”
小鹏辉6岁半那年，徐艳萍带儿子回叶县老家，想送儿子进学校接受正规教育。“想到在外面的这几年，儿子对基础知识都掌握了，没必要从一年级开始读了，我直接让他上了二年级”。
二年级下学期开学时，看到儿子已完全跟得上节奏，徐艳萍大胆决定：跳级，直接读三年级。然而，三年级刚读了半年，因实在拿不出几十元的学费，小鹏辉再次跟着父母外出打工。
打工期间，没钱读书却不愿耽误儿子的徐艳萍又一次担当了老师的身份，陆续让儿子学完了小学的课程。而在外地漂泊打工期间，徐艳萍经常会把孩子送到当地的新华书店——在那里，小鹏辉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而且是免费的。“这些经历、这些书，让儿子开阔了眼界。2004年9月，9岁的儿子返回叶县老家，参加了小升初考试，并以前几名的成绩上了中学。”徐艳萍笑着说，“上初中后，儿子是个头最小、年纪最小的一个，住校的时候甚至还半夜尿床了”。
▲▲不设目标，儿子成长很自由
“儿子却反驳我，说那叫体现童心”
和很多家长不同，徐艳萍夫妇自始至终不愿给儿子设定目标，也从不对儿子的成绩优劣过多评判。在他们看来，一方面，孩子这么小，学习本身压力就够大了，没必要再人为地让小家伙紧张；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想过要孩子将来如何，“不学坏，能够正常地学习、长大，以后怎么样全靠他自己，父母操心也是白操心”。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鹏辉愈发轻松。用他的话说，自己从初中到高中这几年，除了看课本、听老师讲解外，从没有上过一次补习班、没请过一次家教、没买过一本课外书和参考资料，“因为我感觉，课本上的知识只要学会了、学透了，也就足够了。学习之余，我就玩，可很多同学都不和我玩，他们嫌我太小了”。
对同学中的“小不点”而言，因为年纪、个头等因素被疏远，小鹏辉很郁闷。可他也有自己的乐趣：看电视，看动画片。采访中，当徐艳萍说到儿子看动画片这一秘密时，郭鹏辉很不满地翻起了白眼，以示抗议。“我问他，这种让自己显得很幼稚的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你可是高中生了。儿子却反驳我，说那叫体现童心，自己可以从那些可爱的人物中学到很多东西。”徐艳萍笑着说，没办法，只能由着儿子了，“和他同龄的很多村里的小伙伴，如今大多是上初一、初二，还是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可儿子已经上高中了。这本身就让孩子失去了很多应有的自由、乐趣，所以在喜好上，我们绝对尊重他”。
▲▲报什么学校让孩子做主
“最大的担心，是孩子上大学后能否照顾好自己”
不设目标、不干涉喜好、不人为增添压力，在这种完全放养式的教育环境下，小鹏辉心态轻松地走进了考场，并给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成绩单：603分。“这不是我正常水平。”采访中，小家伙一边顽皮地拨弄着身边的凳子，一边故作严肃地说，“按照我的正常水平，绝对不应该低于630分。一些有难度的题目都做好了，反而是一些简单的题目做错了，挺对不起老爸老妈的。”“成绩出来了，明天就要填报志愿，可我们对报什么学校一点儿主见也没有，还是让他自己做主。”说到这儿，徐艳萍笑了，“现在我最大的担心，是孩子上大学后能否照顾好自己。”
▲▲“小不点”是个聪明的“小大人”
“我没看见他吃过一次零食”
对考了603分的郭鹏辉，曾当过他高一、高二班主任的樊老师如此评价：这个“小不点”是个聪明的“小大人”，学习自觉、悟性高。这次高考的分数对他来说，应该低于正常水平。
樊老师告诉记者，郭鹏辉是这个理科班级里最小的学生，最初自己还担心他的成绩能否跟上，可接连几次摸底考试加上平时的观察，我发现，这个学生值得培养。“其他孩子大多比他大五六岁，学习时会受到很多来自家庭、社会因素的影响，可郭鹏辉不会。对他来说，他的任务只有三个：学习、吃饭睡觉、玩，而且样样都能成为尖子。别的孩子，家教、培训班、复习资料，样样齐全，他就只是看课本、听课，竟然还是尖子”。“不仅如此，这孩子还很懂事。”樊老师说，由于郭鹏辉家庭情况不好，在高中三年学校在全免学费的基础上，每月还会给他一定的补贴。“但这些钱，小家伙从没乱花过，高中三年，我没看见他吃过一次零食”。
▲▲同学称大家都很喜欢他
“要是我泄密了，他就不和我玩了”
“‘小不点’考了603分？正常！这小家伙成绩好着呢！我问他平时学习有没诀窍，他回答：看书、听讲、玩。服了！”采访中，郭鹏辉的同桌小朋笑了，“估计是感觉自己太小，他不太喜欢和我们玩，可我们的确很喜欢他。他很用功，也很刻苦，老师经常让我们学习他呢”。
采访中，小朋告诉记者，郭鹏辉最喜欢看动画片，而且是带有一点侦破性质的动画片，“但他不让我说出来，怕同学们笑话自己。他警告我，要是我泄密了，他就不和我玩了”。
艰辛成长
煤块写字教孩子学拼音
虽然只有14岁，郭鹏辉成长环境的复杂，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徐艳萍告诉记者，儿子刚出生时，自己和丈夫在郑州做煤球生意，生活条件还不错。但后来，由于接连出了几次意外，煤球加工厂三番五次挪地方，“挪来挪去，手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积蓄折腾完了，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无奈之下，夫妇俩只得带着当时还牙牙学语的小鹏辉四处漂泊，几乎跑遍了河南省内大大小小的城市，靠打零工谋生。漂泊期间，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高中毕业、结婚前还短暂当过村里代课老师的徐艳萍，决定提前给孩子进行指导。
“别人扔掉的书，我捡回来；一些有孩子的父母，有时也会把孩子不用的课本、故事书给我。我就一点点读给儿子听。小家伙很感兴趣，竟然有模有样地跟着学。”徐艳萍看到儿子能接受，在谋生之余，开始了对儿子的教育——用煤块在地上写拼音字母、用掰断的树枝列算式、从一本本旧书或一张张残缺的纸片上给孩子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