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不到当时的状况,就相当于数以百万计不可控的笼主全部集于他一人身上。
所以最后封印虽成,依然有残余的怨煞之气扫到旁人。
钟思和庄冶离得最近,反应最快,将流泄出来的黑雾统统挡了下来。
卜宁说:“我把山下的村子圈护起来,布了阵把整个松云山隐匿起来,以免波及到更多人。然后我们尝试了所有能试的办法,也没有能修化掉那些,所以只能把自己也封印在这里。”]
众人被惊得说不出话。各种书卷上都记载,尘不到的四个亲徒大义灭亲,亲手封印了自己的师父。却没有提到过这几个亲徒的后记,居然为了这些怨煞之气,封印了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闻时看到谢问阖了一下眼。
他一身红袍......
他一身红袍站在石台边,面朝着那些深渊一般无边无底的黑雾,雾里是他曾经看着长大的徒弟。
他们困缚于此,等了一千年。]
看客尚且感同身受,让亲身经历过的人怎么释怀。
闻时简直不敢想,那天,尘不到亲眼看着自己被封印,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们在此之后又封印自己。这个人会是什么心情。
[那个曾经承接了闻时所有痴妄尘缘、所有挣不脱的噩梦以及所有痛苦和负累,又沉寂了千年的洗灵阵,忽然毫无征兆地嗡然运转起来。
那些流转的黑雾忽然有了方向,它们像盘扫的龙,乘着松云山间的风………
全部涌向了谢问。
明明黑雾拧成的龙庞大惊人、遮天蔽日。它们扫过的风带着冰刀霜剑,几乎叫人皮开肉绽。它们带来的呼啸声直冲云霄,还伴着凄厉到直钻脑髓的万千鬼哭,像有人握着钢钉往额间钉。
他看着谢问,也只看得见谢问……]
“师弟,洗灵阵承接的地方是……”卜宁阖了阖眼,语速缓慢而又坚定:“是师父。”
闻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的记忆随着屏幕的演变而复苏。那些一千年的无法说出口的爱恋,那些自身背负的钻心剜骨的尘缘,从一千年前就有着另一个人替他承接下了所有。
一千年……
他居然一无所知。他在尘世间兜兜转转、生生死死,往来了一千年。画过无数张不知模样的画像,听过无数次关于“封印”和“不得往生”的故事,却从没想过,对方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完
cp:人寒
OOC警告
有一点点的私设
假设江江已经有了心魔
是原著的众人+《虐恋风华》读者
其实现在殷寒江状态很不好
哪怕没有心魔,也不好
问何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快维持不下去的面无表情,掂量掂量下这重量,又想了想之后的第二章剧情
果断暂停阅读
【请殷先生随引路蝶来一下】
一路跟随着引路蝶,殷寒江来到一扇门前
【本来是打算先多放点在把你们分开阅读,不过现在你的状态很不好,就提前先了】
“这里面有什么?”殷寒江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有床的……反正就是休息的地方,我觉得你一个人待着阅读会好过】...
【有床的……反正就是休息的地方,我觉得你一个人待着阅读会好过】
殷寒江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推开门,整个房间除了那一大块阅读屏幕显眼的些,其他都还好
就是床太大了……更适合舒艳艳
“也不知道问何在干什么……”宿槐抱臂不满道
【久等了】
【第2章玄渊魔女
殷寒江听出了闻人厄那未尽之言,明白尊主要问他对于情爱一事是如何看待的。说实话,殷寒江也是不懂的。
他幼时被尊主从乱坟岗中捡起带回玄渊宗,始终以尊主的命令为自己的想法,从未发表过主观意见。尽管闻人厄的话没问出口,他还是垂下头道:“尊主的喜好就是属下的信仰。”
尊主若是爱看话本,殷寒江就去收集天下话本;尊主若是喜欢女子或者男子,殷寒江就为尊主弄来所有他喜欢的人;尊主的要求,就是殷寒江的命。
闻人厄凝视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殷寒江,忆起这几日塞满他脑子的剧情。
从书中记载来看,殷寒江的确做到了他此时说的话。
殷寒江,《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中的男四号,男二号闻人厄的心腹,性格沉默寡言,对百里轻淼百依百顺,忠心守护。闻人厄喜欢百里轻淼,自己顾不过来时,就会派殷寒江去保护百里轻淼。殷寒江为百里轻淼挨过打、中过毒、受过伤、险些丢了性命,未有一句怨言。他甚至没有对百里轻淼表白过,说过最露骨的话,就是一次危机中,百里轻淼让殷寒江先逃,他哑着嗓子说了句:“我生你生,我死你生。”
试问哪个女孩子能够抵挡住这样忠诚、帅气、用后背诉说爱恋的男人,小说前期,殷寒江的人气甚至一度超过闻人厄,连吊死在贺闻朝身上的百里轻淼都流着泪说过,此生欠殷寒江的永远还不了。
所有读者包括看书的闻人厄,都认为殷寒江是深爱百里轻淼的,谁知后期闻人厄为了百里轻淼赴死后,殷寒江……】
“嘶……”
“我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抱紧自己的小被子”
……
“所以接下来呢?!”裘丛雪急得快把骨头丢出去了,她真的很讨厌那种说话说一半的人哎,真的很烦<(`^′)>
几个女修者默默擦眼泪,啊……这种男人真的太感人了
舒艳艳皱了皱眉,不对劲,殷寒江绝对不可能喜欢百里轻淼,她对这方面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在殷寒江那个疯子眼里,只有两种人:闻人厄和无关紧要者
听几个修者说闻人厄也已经被正道设计坠幽冥血海了,估计他还有加一项:仇人
【闻人厄回忆着自己反复看过四五次的剧情,问道:“本尊在时,你确是忠心耿耿。可若有朝一日,本尊去了呢?”
听到闻人厄的话,殷寒江身体一震,撑在地面上的手臂微微颤抖,似乎单是想到闻人厄会死这个可能性就令他难以承受。殷寒江不愿意去想任何闻人厄陨落的可能性,但闻人厄问了这个问题,他就逼着自己想。不过多时,殷寒江的额头上遍沁出冷汗,显是将自己逼到极致。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来:“属下会死在尊主前面。”
闻人厄拂袖,不经意间拭去殷寒江额头的冷汗,动作十分温柔,言语却十分无情:“若本尊有未完成之事,不许你死呢?”
殷寒江瞳孔震颤,由单膝改为双膝跪地,双掌贴在地面上,深深低下头道:“属下不知。”
他不知,闻人厄知道。
书中闻人厄死前命殷寒江保护百里轻淼,书里的闻人厄认为殷寒江也喜欢百里轻淼,定能代替自己好好守护她,殷寒江也确实做到了,不离不弃地跟在百里轻淼身后。
可与此同时,剧情莫名出现一个鬼面人,他似乎无处不在,用尽办法残害百里轻淼。百里轻淼受伤后,他在伤口洒化骨粉;百里轻淼昏迷后,他将人扔进万蛇窟中;百里轻淼落单时,他架起油锅要用百里轻淼炼油。每一次出场,鬼面人的变态就会升级。
读者们一直在猜测鬼面人是哪个恶毒女配角伪装的,虽然书中的描述是位男性,不过修真世界,女装男也不是什么难事。】
“来了来了,我们的噩梦他来了”
“鬼面人真的是……瑟瑟发抖嘤”
百里轻淼只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更何况鬼面人可能还在这个空间
救命啊!!!
房间里的殷寒江眼里的情绪终于变得有些不一样
【谁知某一次百里轻淼和殷寒江被鬼面人追杀躲在山洞里时,百里轻淼柔声道:“殷大哥,多亏有你在我身边。”
“是吗?”殷寒江道。
百里轻淼疲惫至极,靠在他后背上正欲沉沉睡去,却见殷寒江一直拿着的包裹露出一个角,她定睛看去,正是那令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鬼面具!
殷寒江在闻人厄死后,终于做了一件违背他命令的事情,他要百里轻淼受尽折磨而死,他要让百里轻淼殉葬,并将其炼制为一盏永远不灭的魂灯,为闻人厄点亮一盏长明灯,照亮他离去的路。
他之前的万般呵护,绝非倾慕百里轻淼,而是闻人厄要他这么做,他才把百里轻淼的安全放在心头。闻人厄因百里轻淼死去,他就要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看书时,闻人厄不懂殷寒江的想法,出关后询问这一句,才明白殷寒江的痛。书中第一个难题,终于解开了。
“起来吧。”闻人厄道。
殷寒江右袖在唇边蹭了下才稳稳起身,闻人厄抓起他的右臂,在袖口处嗅到一丝血腥味。
逼他去想象魔尊死去的这件事,竟令殷寒江这般痛苦。饶是杀戮中证道的闻人厄,也不免有一丝动容。
此时的闻人厄还未像书中一般深爱百里轻淼,完全不觉得殷寒江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他们魔道中人,哪有那么无私,得不到就毁掉,死去拉对方一起陪葬太正常了。
闻人厄只想对书中的殷寒江道一声:“做得好!”
顺便把书中的魔尊揍一顿,比起脑子有问题的女主,闻人厄更不能接受自己竟也为了情爱抛弃一切,这根本不可能。
他为何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呢?百里轻淼又为何会喜欢贺闻朝到失去自我,受过无数次伤害也要和他在一起呢?书中的恶毒女配角,为何要为了贺闻朝陷害一个无辜女子?
闻人厄不解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这本书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不我的重点放在了殷寒江这么做的原因上,为什么换一个视角感觉就不一样了呢?”
“初中道德与法治会教你,去吧”
“但那一章身份暴露看的我半夜不敢睡觉……”
空间顿时就炸了
百里轻淼吓的面色惨白,殷大哥竟然……也对,闻人前辈是殷大哥十分敬重之人,而他为了救她而死,殷寒江不气不痛苦才怪呢
舒艳艳:看!我就说嘛,殷寒江绝对不可能喜欢百里轻淼,相信这个,倒不如相信贺闻朝不收后宫
另一边的殷寒江看着屏幕上尊上不解的样子,一只手指隔着屏幕轻轻的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您应该不会知道我为什么会那般痛苦了……”
【……
书中,贺闻朝的元阳的确是被舒艳艳采了的。还因此功力大减,舒艳艳将人关在自己的道府中,几乎把人掏了个空,最终竟还是百里轻淼冒死救了贺闻朝,还为了给他补充元气,去万里冰原寻找灵药雪中焰,助贺闻朝吸收,功力大增。
舒艳艳算是剧情前期第一号恶毒女配了,还不是喜欢贺闻朝,单纯馋他的阳气,十足魔女行径。也正是因为舒艳艳是坏人,是为了害贺闻朝,百里轻淼才第一次原谅贺闻朝与其他女子发生关系。
玄渊宗魔女修炼的就是魅惑功法,且舒艳艳功力比贺闻朝高出太多,她想做的事情,贺闻朝根本无法反抗,是被害者。
那时百里轻淼还不知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未来贺闻朝会有无数次“被迫”等着她谅解。
“说说当时的情况。”闻人厄道。
按照书中的字数线,现在剧情应该只进展七、八万字,也是全文唯一甜蜜的地方。百里轻淼拜入上清派,对贺闻朝一见倾心,两人在门派修炼了十多年,算是两小无猜,贺闻朝对小师妹十分照顾,他们背着师门里的人花前月下,半夜偷偷到后山指导功法,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相处中情感如蜜糖般淌入心中,甜得人牙疼。】
“咦——”
舒艳艳看着这些话也没生气,瞟了贺闻朝一眼,略显嘲讽的说
“可真的是‘被迫’”
舒艳艳若是采补了贺闻朝,靠着神格的力量,的确能够实力大增。
“三个月前,你为何没有对他下手?他实力应不及你。”闻人厄道。
“哎,”舒艳艳叹口气道,“我是想过下手的,可是他的力量十分特殊,若不是心甘情愿与我交好,我强迫不了。他是有个心上人的,是个长得不输我的小丫头,这小丫头还十分敏锐,一直怀疑我,看情郎看得紧得很,根本不给我机会。”
“哦?”闻人厄微微挑眉,“必须心甘情愿?”
书中可没提到,是以百里轻淼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的,贺闻朝对她说自己被舒艳艳迷晕带走,百里轻淼就信了。
“尊主你还不知道我吗?”舒艳艳娇嗔道,“我对这方面,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那些男人啊,要是表现得好一点,讨我欢心,我在修炼中还会返还一些足够补充他们损失的真元。除了敌人,我道府里那些小甜心们,哪个没尝到甜头?有些人我看腻了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肯走。”
……】
“所以是心甘情愿的啊——”
“呸呸呸,渣男!”
众修士看向贺闻朝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啧啧啧,
渣男
【在闻人厄看来,这才是一个修者应有的样子。大道无情,与其贪恋情爱,倒不如在其中获得好处。且立场一定要坚定,决不能因一时心软养虎为患。
瞧瞧舒艳艳的觉悟,看看殷寒江的做法,再回想起书中恋爱脑到为百里轻淼放弃玄渊宗的自己,闻人厄深深觉得,自己不及两位护法良多。
换成寻常人,只怕会想着日后离百里轻淼远一些,免得深陷其中。闻人厄却是个迎难而上的性格,他定要会会百里轻淼与贺闻朝,冷下心肠,绝不为情爱所动!
思及此,他吩咐道:“舒艳艳,事情要向长远看,你要做一根钉子。”
舒艳艳略一思索,双掌轻击,眼睛亮了起来:“尊主,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要做的,是以楚楚可怜之姿诱惑正道未来的栋梁,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让他认为我是个身在魔道心向光明的良善女子,要他为我痴迷,沉迷我的美色,沉迷我为他带来的功力。如此一来,当某日我对他说,救救我时,他必会透露一些自己认为不重要的门派信息给我,若他将来能当上掌门就更好了,一点点引诱他入魔,直到他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舒艳艳越说越激动,当下便要下山扮演弱女子,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路!
闻人厄:“……”
他只想让百里轻淼看清贺闻朝是自愿与舒艳艳一起的,这才让舒艳艳勾住贺闻朝,谁知舒艳艳想得比他深,将事件从男女之间的小事,上升到正魔大战的大事。
他的右护法,当真是个胸有大志的女子,以往闻人厄竟毫不知情。
你的计划可行,切记两点,第一,莫要伤害百里轻淼;第二,自己不要陷入情爱中。”闻人厄嘱咐道。
“尊主真是高瞻远瞩,留着百里轻淼,让她无理取闹,反而更将贺闻朝推向乖巧的我,留着她比除掉她要有用。”舒艳艳认同道,“至于贺闻朝,尊主且放心,属下身经百战,早就看透这天下伪君子了。”
舒艳艳说罢转身离开议事厅,将纤细的背影留给两个沉默的男人。
“殷护法,”许久后闻人厄才开口,“本尊不及右护法太多。”
他说的是书中的自己。
殷寒江道:“尊上才是世间最睿智之人,右护法不及尊上万一。”
“你啊……”闻人厄摇摇头,话锋一转,“你随我下山,我要会一会这些上清派的小辈。”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舒艳艳没有吸干贺闻朝,贺闻朝又要如何向百里轻淼解释,女主还会不会如原书般原谅贺闻朝。
魔尊真的很好奇。】
“我也好奇!”
“殷寒江啊殷寒江,你的滤镜好厚啊,不过这个我喜欢,写同人去了!”
“笑死了,三个人,一个尽操心,一个厚滤镜,所以只有舒艳艳有事业心对吗?”
“所以你为什么不准本尊去看殷寒江?”一道男声很是不悦
【你的小护法状态不好,现在不是时候】
【不过你们俩的的阅读屏幕是直接转画面的哟~我觉得我很贴心了】
闻人厄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画面中的黑色身影
“殷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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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学校,更新随缘
看着屏幕上短短几行字,众人只觉得很懵
就很……啊?
理智如钟离谦也不免有些错愕
这个自称是问何的东西究竟想做什么呢?
殷寒江的目光停留在“闻人厄”三字上,有些病态的歪了歪了脑袋
[我只知道有《虐恋风华》,怎么会出现另一本书呢?]
[等等,楼上,我想到一种可能]
[我也……]
[别打哑迷了,我来说,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仅仅是一本书?书中的人其实都是真实的,只是我们维度更高,所以他们的故事才会呈现在书...
[别打哑迷了,我来说,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仅仅是一本书?书中的人其实都是真实的,只是我们维度更高,所以他们的故事才会呈现在书里]
[那死去的人也是……]
眼看着弹幕马上要开始伤感,而殷寒江嘴唇也咬的死紧
问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请各位不必担心,《虐恋风华》这个世界已经临近崩塌,所以问何才需要进行修复】
顿了顿,问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经点
【吾等不必担心,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当然,前提得是人】
【第1章天降神书
玄渊宗总坛,魔尊闻人厄已闭关七日,房门紧闭,每日下属送来的食水分毫未动,不知又领悟了什么高深的功法。
负责总坛事务的袁坛主很为难,尊主没有任何吩咐便无端闭关,他不知道尊主什么时候出关,是否真的领悟了新绝招亦或是境界有提升,这庆功会……该不该准备呢?
魔尊闻人厄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向来不爱形式主义,可尊主若是功力更进一层,最起码也该吩咐教众们在总坛议事大厅等候闻人厄出关,恭贺尊上实力提升,展望下玄渊宗称霸修真界的未来才是。
袁坛主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向玄渊宗左护法殷寒江求助,殷寒江为尊主心腹,闭关前也与尊主有过接触,应是最了解闻人厄想法的人。
七日来始终守在修炼室门前的殷寒江一身黑衣,面若寒霜。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听了袁坛主的难处后,冷漠的表情出现一丝空白,看起来竟有些茫然无措。
身量不高的袁坛主仰着头,期待地望着殷寒江的双眼,等待他给个指示。
殷寒江嘴角动了动,憋出几个字:“先不用。”
“啊?”袁坛主愣住了,“在下听说七日前尊主得到一本秘籍后,便立刻闭关了,尊主功力多年未能突破,鲜有能够入眼的功法,此刻闭关修炼,难道不是突破有望?”】
[所以是以闻人厄的视角来讲的吗?整个期待住了(*^o^*)]
[哎?等等,殷寒江!!!]
[救命啊!噩梦回来了啊!!!]
[不是你们有必要吗?他还没黑化呢]
被弹幕特别点名的殷噩梦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滚动的字,仿佛没有自己的思想,像座上了色的精致木雕,安安静静的
【“说不用,就不用。”殷寒江冷漠道,手中长剑弹出一道锋芒的光,袁坛主不敢再问,连忙退下了。
他走后,殷寒江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大门,冷漠的神情转为困惑。
七天前,尊主的确得到一本书,旁人均以为是秘籍,唯有当时最接近闻人厄的左护法殷寒江,瞥见了那本书的题目——《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
这题目险些酸掉殷寒江一口牙,此书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功法秘籍,就算是世俗酸儒写的艳情话本,也比这题目有文采得多。
当时殷寒江本以为闻人厄会一把火烧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谁知尊主翻开第一页,扫了一眼后,长叹一声,便拿着书闭关了。
一个俗世话本,值得魔尊细细品读七日?
殷寒江在尊主门前守得越久,心情越是复杂。
须知这是修真界,和俗世武林江湖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武林、江湖,是一群俗世中通过修炼、想尽办法强身健体变得比寻常人体力稍微强一点的人聚集的地方,这些人无论内功多高,都不过是后天之境,充其量也就是一拳打死一头猛兽的实力。而修真界,则是比武林高一等次,修真者脱离红尘俗世,用不同的方法通往仙人之境,其功力也是超越武林人士的后天之境,称之为先天之境。
武林中人,可能还向往情情爱爱、英雄美女的传说,修真界却要脱离红尘俗世,斩亲缘情缘,悟出自己的大道的。尤其是他们魔宗,那些靠着男女之事修炼的,不过是走肾不走心,要的是采补吸人真元,而不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更别提闻人厄证的是杀戮道,向来不沾男色女色,怎会、怎会看《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七天七夜啊!
不理解,不懂得,但殷寒江是魔尊护法,闻人厄最忠心的下属。他曾立下誓言,殷寒江死之前,决不允许闻人厄受半点伤害,想杀闻人厄,先杀殷寒江。
所以就算知道尊主在看言情话本,并没有闭关修炼,殷寒江还是抱着剑,默默地、默默地守在修炼室门前,寸步不离。】
[先不说魔尊喜欢看话本,但这个话本的名字是不是过于眼熟了?]
[这个等会在说,是不是这几年我看的耽美太多了,我怎么觉得殷寒江他……]
[你不是一个人,但……先看看再说,说不定只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呢?]
殷寒江已经不再怀疑内容的真实性,他知道上面的那个人一定他
舒艳艳靠在赫连怀里,享用着美男的投喂,掀起眼皮往大屏幕的方向看去
“啧,”舒艳艳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可真是忠心耿耿呢~~”还很痴
正道众人虽不喜魔道之人,但不免对此人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只可惜他太“忠”了
【一门之隔,屋内闻人厄放下的话本,手掌悬在封面上,似是要一掌拍碎这本书。而他手掌微微颤抖,终究是收了回去,没有毁掉这本书。
他眉头微蹙,手握成拳抵在额头上,似是在思考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
七日前,闻人厄正与心腹殷寒江商议该如何敲打一下那些对他们玄渊宗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时,掌中忽然出现一本厚厚的书。闻人厄的实力在当今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除非是上界仙人下凡,否则无人能悄无声息地将一本书塞入他手掌中,且不被他察觉任何痕迹。
怀着这样的戒备之心,闻人厄没有毁去此书,而是忍着那题目,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字:【由于剧情bug过多,不被读者认可。因此选择一名在读者中人气最高的角色,亲身验证剧情的合理性并进行适当的修改。】
看了这么多天,不懂就是不懂。
每字每句都明白,连在一起也能想象得到画面和场景,可就是无法理解啊!
这本书,讲述了一对男女前生今世纠缠不清的爱恋情仇。
女主前世是先天神祇,并非后天修炼,而是与天地同生,生而为神,司灾厄,负责向人间散布疾病、灾难、死亡。听起来像是个恶神,实际上是为了天地平衡,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周而复始,方有始终。她绝对公平公正,绝不针对某一个种族,无喜无悲地度过了无数岁月。
不知多少万万年后,先天神祇先后陨落,神界出现无数后天神人,这些人是当下万物灵长人族领悟了天道,引天地之力入体内,历经千百劫难后,拥有与先天神祇相同的力量,飞升成神的人,男主就是其中之一。
男主是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飞升神界后,知晓女主这个少有的先天神祇职责就是释放灾难,他身为人时听说过的很多天灾都是女主做的,便来不断劝女主,希望她能改过自新。
前生女主与天地一样,没有感情,男主于她而言与天上浮云、地上飞鸟、耳边蝇虫没有什么区别,至多是吵了些,便经常用禁言术封住男主的话语能力,并将人丢到三十三重天之外。
不过男主执着、坚持,每次都爬回来,想法子解了禁言术后,继续苦口婆心劝女主为苍生着想。
就这样,千万载后,女主的命定劫数到了。
天地尚且要经历风、水、火三灾,无数次毁灭重生,神祇自然也是如此。女主接受自己的命运,积极应对劫难,熟料历劫时,男主又来了。
先天神祇的劫难异常可怕,女主心知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唯有守住神魂,历劫转世,重新参悟大道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在历劫之前,就留下了自己的神格,封存于修真界中,待日后她得到神格后,就可以恢复力量,重回神界。
渡劫之时,女主正打算放弃肉身转世时,男主出现,帮她挡了雷劫,算是替她承担了一份劫难,两人双双转世。
冥冥中,女主就与男主有了因果,转世后,天真懵懂的女主,在拜入师门后,见到门派中的首席大弟子第一眼,心中就产生了被雷劈了一般的感觉,此雷劈是闻人厄根据书中“只一眼就全身麻酥酥的,移不开眼神,挪不动脚步”的描述分析出来的,从未体会过情爱的闻人厄认为此种症状,大概是只有雷击才能产生。
男女主一见钟情,这一世名为百里轻淼的女主恋上依旧心怀苍生的大师兄贺闻朝,对他痴心不悔,开启了一段虐女主身虐女主心,女主却痴心不悔,最终为了贺闻朝放弃神格,一心只想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生活的虐恋故事。
具体情节概述下来就是,陷害、误会、百里轻淼被幽禁、被虐待、被下毒、被追杀、贺闻朝结婚新娘不是她,几个重要男配角对百里轻淼一心一意,呵护她爱护她,但百里轻淼就是喜欢贺闻朝,无视其他人的好,偏要去找贺闻朝,被贺闻朝及其妻子、追求者、同门伤害后,再由其他男配角救出,伤好后继续凑上去被虐。
这段剧情,足足写了八十多万字,闻人厄看得险些走火入魔,若是百里轻淼此刻出现在她面前,他定要将人脑壳敲开,看看她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
】
[就是就是,好好的一个先天神祇被降智成这样,我真的·&`·&+¥#]
[冷静,现在不光闻人厄要走火入魔了,我当时也快了]
“百里轻淼”四个字仿佛是在空间内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几乎所有的目光的集中在她的身上
上清派更是激动(各种意义上的),而百里轻淼本人却将目光放在她居然是灾厄女神身上,画重点,灾厄
可是师兄希望我为天下人着想……等等,我可为什么要怎么想?
百里轻淼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看着自己手中闻人前辈拼死帮她拿到的红色石头,师兄害死了前辈,冤枉了好人,明明娶了妻子却总和其他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等女人纠缠不清……
我难道真的是被雷劈傻了吗?
【看到最后一页,竟不再是剧情,而是一些异常中听的话语,被称之为书评,书评内容大都是——
【女主有病吧,放着神不当守着这么一个二婚渣男!】
【垃圾、烂尾,看了一百多万字就等着女主取回神格虐渣,谁知道她贱到最后。】
【贺闻朝是爱女主,但苍生比女主重要、师门比女主重要、无辜百姓比女主重要、啥都比女主重要,女主是贺闻朝随时可以抛弃的存在,这爱太卑微,要不起要不起。】
【贺闻朝祸害女主两辈子吧,人家一个先天神祇,和你后天神人三观不同,释放灾难本是司职,也是为了平衡天道,他硬逼着人家偏向人族,还搅和女主渡劫,害得女主下辈子不得不和他纠缠在一起,这男人太可怕了,以大义为名往死了虐女主啊!】
【一见钟情可以说是前世因果,但是为什么这个因果在贺闻朝身上就没那么重要?反倒是百里轻淼要死要活的?贺闻朝能娶紫灵阁阁主,百里轻淼难道就不能嫁给钟离谦或者闻人厄吗?是修真第一世家继承人不够帅还是魔尊不够酷?为什么要吊死在贺闻朝身上?】
【闻人厄是我追了一百多万字的唯一动力,我就想看他手撕男主,最后还是被女主祸害死了。】
【闻人厄、钟离谦、殷寒江,哪个都比贺闻朝强,女主眼瞎!】
【虽然但是,殷寒江还是算了吧,他太吓人了。】
【把殷寒江叉出去,我现在看到这个名字就想做噩梦。】
【叉出去+1,我们还是来聊聊闻人厄吧。】
闻人厄知道,书中写出的名字,的的确确是他本人。
正如书卷开头的文字所叙述的,闻人厄仅是《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一书中的痴情霸道男二号,他们的世界也是不过是书中故事。
一般修真者知晓世界真相后,多半会心神受创,未来或是消极度日,或是癫狂入魔。闻人厄也恍惚了一阵,好在他从杀戮中悟道,心志极其坚韧,很快想通修真界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其他人眼中他们的世界只是本书,可《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不过是记录了寥寥数十人的爱恨情仇,书中没有描写到的地方自成世界,此书
不过是记载了某个时代某个人物的故事,并非整个世界。】
真不愧是尊上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殷寒江,不自觉的附上自己的心口,可还是好痛……
贺问朝脸色黑的完全可以去开一家墨水公司,销量肯定好
钟离谦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有些惊奇,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未进入空间前他与百里姑娘就已经有一些因果关系了
也……正常?
【闻人厄知道自己是真正地活着,思想行为不受任何人控制,世界又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真正令闻人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书中说他未来会爱上百里轻淼,为她与天地为敌,为她付出生命,这令冷心无情的闻人厄相当不解。
他单是看书就想把百里轻淼的魂魄拽出来摄魂一番,让她忘记对贺闻朝的感情再塞回肉体中,怎么可能为了守护百里轻淼,在她的哀求下冒险去帮助贺闻朝?
闻人厄知道,自己若是不弄清楚这些事情,迟早会生心魔,难登大道。就算不是为了书本开头的任务,仅是为了稳固心神,也该出手解决此事。
沉思三日后,他下定决心,要弄清楚百里轻淼为何会死皮赖……呃,为何会痴心一片。单是他自己是想不明白的,百里轻淼可能也糊里糊涂的,她总归是被雷劈过的,脑子不正常的可能是存在的。不过这书中提到的其他人,尤其是百里轻淼的情敌们,大概是懂的,毕竟她们也喜欢贺闻朝,还能为了贺闻朝斗得你死我亡。
一人的力量不够,那就多寻些人吧,问多了总能得到答案。了解症结所在后,改变剧情的难度也会降低。
做出决定后,闻人厄挥开大门,守在门前的殷寒江见尊主出关,将长剑放在地上,单膝跪地,静静地等待他吩咐。
闻人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左护法,忆起剧情中也有殷寒江的存在,开头道:“殷护法,你对情爱一事……还是算了。”
才说几个字,闻人厄就想起剧情里殷寒江那令读者毛骨悚然的所作所为,便不打算问了。
殷寒江大概也是不懂情爱的。】
[虽然但是有没有可能是他对女主没感情]
[嘶……现在光是想着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怕]
[以我博览群书的经验,绝对有猫腻]
不懂情爱吗……
殷寒江苦笑一声,不,恰恰相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恐怕他比在座的所有人更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殷寒江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一点点的剖开,捣烂,疼的无法呼吸
身边的心魔吵的让人心烦,他好想和他一起赴死
可偏偏他的尊上让他保护怀里的这名女子,所以他不能死
百里轻淼往血海的方向伸了伸手,好像是想抓住什么,豆大的泪珠打在魔尊用来保护她的那件法袍上
殷寒江闭了闭眼,将百里轻淼扔到一旁安全的位置,顺手将那件黑金法袍扯过,抱在怀里
殷寒江,你要冷静……
你还要为尊上报仇……
正道高手们欢呼着,庆祝绞杀的成功...
正道高手们欢呼着,庆祝绞杀的成功,几个上清派弟子围在一名叫贺闻朝的修者旁,说什么恭喜大仇已报,什么屠村仇,什么夺妻之恨
怎么可能呢?尊上的道,明明是以杀止杀,守护天下为本心,怎么可能屠村?
尊上宽宏大量……可我不是
殷寒江抱紧怀中的法袍,看了百里轻淼一眼,对方似乎不可置信自己的师兄害死了对她极好的闻人前辈
这时,天空变得昏黑,幽冥血海也卷起骇浪
世界像是忽然被斧子劈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透出隐隐白光,明明不可能刺伤眼睛的光,殷寒江却莫名觉得眼睛发酸
【叮咚!欢迎各位来到问何的世界~】
【现在请主角、重要配角、普通配角和伪君子贺问朝落座,以及读者小姐们请在屏幕前做好哦】
广播一共播报了三回,被单独提名的伪君子贺问朝脸色很不好
“问何?”钟离谦喃喃道,“问为何吗?”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坐好,现在的他们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与其做无意义的抵抗,倒不如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
百里轻淼见钟离大哥坐下了,便也选择坐下,一转身便见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是你!!”
美艳女子便是死去多日的魔尊右护法舒艳艳,实际上舒艳艳心情也很复杂
被暗算后,她的魂魄就被问何留在了这里,那问何还说什么世界线已经偏地不能再偏了,将她留下,是因为她本来不该死的
回来被送来的还有一个小鬼修,叫宿槐,死的也挺枉的
“我的师父是个傻的,”小宿槐常常对舒艳艳吐槽,“若不是她有大爱,我都想弑师了,也不知道那贺闻朝有什么好的……”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殷寒江意料之中看着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但仍心中不免失落
到此空间后,心魔神奇的消失了,但殷寒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出了这空间,他若是意志不坚,恐怕报不了仇
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紧
[《魔尊也想知道》作者:青色羽翼
文案:
一本玛丽苏小说,读者都喜欢一心一意只爱女主、为女主愿付出一切的男二魔尊,女主却只爱对她虐身虐心的男主。
读者:女主到底为什么不喜欢魔尊啊啊啊啊?!
魔尊:本尊也想知道,我更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
拥有自我意识的魔尊,为了弄清楚女主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对整部小说中所有角色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采访。
配角们: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得到书后的魔尊还发现,书中的自己为救女主死后,原本忠诚沉默的男四号,他的下属殷寒江黑化了,非要拉着女主给自己陪葬。
魔尊闻人厄:殷寒江,本尊很想知道,你为何要置女主于死地
殷寒江沉默
闻人厄:再不开口,本尊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殷寒江:……
闻人厄:你脸红个屁啊!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仙侠修真穿书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人厄,殷寒江┃配角:百里轻淼,贺闻朝,钟离谦,舒艳艳,裘丛雪及其他]
空间登时没了动静
殷宗主又中小妖妖术变成猫啦!
最近听广播剧,感觉冰原回来后江江变猫这段改的真的很妙哇,于是浅浅吸了一下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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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大事……咳咳……大事不妙啊,宗主、宗主…咳咳,宗主不要挠我了……”师从心慌乱又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闻人厄随手翻着手中的书说:“何事如此慌张?”
“喵嗷嗷!”
闻人厄刚抬起头,一只比巴掌大一点的白色毛团便扑了上来。
虽然是遭遇突袭,他却下意识的用双手接住了毛团。
毛团很轻,身上的绒毛蓬松雪白,黑曜石般的杏仁眼瞪大了看着他,这竟是一只小白猫。...
毛团很轻,身上的绒毛蓬松雪白,黑曜石般的杏仁眼瞪大了看着他,这竟是一只小白猫。
小白猫被他两只手捧着,两只毛绒绒的前爪交替踩着他的手掌,眼中是焦急不安。
师从心战战兢兢跪在下面,他本来束着的头发像被什么东西抓得潦草乱飞,脸上和脑门上还有几道抓痕,元凶是谁显而易见。
“尊、尊上,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刚刚接到宗主召见,咳咳,我便到了后山,结果却发现宗主不见了,但是宗主的衣服里坐着这只猫,咳咳…这、这是宗主吧?”师从心本就苍白的脸,这会更是比死了七天的人更白了。
“本尊知道了,你退下吧。”
闻人厄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在雪原殷寒江遭到暗算,回来后变成了一只小醉猫也是现在这般猫样。
只不过那时的殷寒江喝醉了酒,而这时的殷寒江没喝酒,是一只清醒又慌乱的小白猫。
他一手便能拿住殷寒江将其翻过来露出肚皮,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将殷寒江的全身上下揉弄了一遍,也探知到殷寒江体内经脉真气并无大碍,应该只是不入流小妖的旁门左道而已。
看着昨夜还得意洋洋坐在自己身上的殷寒江变成这幅任他拿捏的样子,他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玄渊宗殷宗主吗,怎么只有这么大点,你这样真的能震住玄渊宗的那群人吗?”
白猫仍是躺在他掌心,虚张声势的把四爪打开,下巴胸腹被闻人厄轻揉,他的喉咙里控制不住的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闻人厄一边撸猫一边安慰殷寒江,说:“阿江不必担心,我观你体内并无异常,应是与上次一般过段时日便能自行恢复。”
结果这一等便是几日,白猫还是那只白猫。
不说殷寒江,闻人厄已经开始有些许焦急了,两人往常可是每日都要一起研究舒艳艳教的功法。
而玄渊宗的下属也是叫苦不迭。
那日师从心回去后,宗内都知道殷寒江可能变成白猫的事了。
第一日,胆子最大的舒艳艳第一个来看热闹。
她刚进门看见的便是毛团大的白猫乖巧的坐在闻人厄身旁的桌上,一只爪子轻轻将茶杯往桌边推。
舒艳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鱼干逗他:“殷宗主,喵喵喵,给你吃小鱼干。”
殷寒江转头看着这个凑到自己面前的美艳女人,抬起一只爪子对着这张脸“啪啪啪”快速拍了三巴掌。
“啊,我的脸!”舒艳艳瞪着他,果然就算是变成了猫,殷寒江也还是殷寒江,“殷宗主,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白猫转头看向闻人厄。
闻人厄将他捧过来放到怀里窝着,道:“阿江来我怀里,别害怕。”
白猫殷寒江也状似委屈的喵喵两声。
舒艳艳捂着脸看着一人一猫:“……”
夜里,殷寒江受到了猫咪习性的影响,明月高悬,他却一点也不想睡觉,便悄悄从尊上怀里钻出来,出去溜达了。
夜已很深,钟离谦房里的灯还点着,全宗上下大小事务都寄托在这一个脑子上,他本已经恢复的黑发隐隐有再度变白的趋势。
“喵。”
钟离谦诧异的看着蹲坐在眼前的白猫,如果是普通动物,在进入他的宅院时他便会察觉到,想必这就是宗内传的变成白猫的殷宗主。
他忍着上手摸一把毛绒绒的冲动说到:“殷宗主,找谦有何事,如果是你目前这般状况的事,我想应该不出五日,你便能恢复原身。”
殷寒江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见他看着自己,便来到桌边。
钟离谦正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抬起爪子将宿槐的作业本推了下去,然后沿着桌边将桌上的书一一推了下去,最后后腿潇洒一蹬,将钟离谦的笔踹到了桌下。
眼看着一向温文儒雅的钟离谦公子血压越来越高,白猫无辜的用身侧蹭过他的手臂然后从窗户缝溜走了。
钟离谦的火气一下就提不起来了,他认命的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心想看来应该养只小动物抚慰一下自己疲惫的身心。
第二日,苗坛主哼着歌打开蛊坛想看看炼了一百四十八天的新蛊王,结果里面竟空无一物。
他焦急的找来找去,竟在院外草丛里看见传闻中的殷寒江白猫版和被玩得奄奄一息的新蛊王。
能注意到这本书是因为这本书的名字与那四本书一样不像此间事物,他翻看了一下,这书果然是来自异世,而且这书中的人物皆不是他认识之人,其中描写的情节都颇为大胆露骨,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小簧书。
他看了几天,从书中和书评学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不禁感叹怪不得自己和殷寒江为何还没飞升,原来是世间还有这么多两人没有尝试的事。
门外突然传来裘丛雪的大喊:“殷寒江!你给我站住!!”
只见小白猫叼着一根比自己还长的棒骨,抿着耳朵,迅捷如闪电般飞奔进来冲进闻人厄怀里。
他骄傲的仰起小脑袋给闻人厄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闻人厄配合的摸着他的头说:“阿江真厉害,不过这个东西不干净,喜欢的话我用火羽玉给你雕一个玩。”
说着他接过棒骨丢了出去。
少了一根腓骨的裘丛雪刚追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骨头呈抛物线飞了出去,便转身又追了出去。
第四日,由于“作恶多端”被宗内群众举报的殷宗主还没出得了门,就被闻人厄揪回来塞进前襟强行让小猫和他一起看书。
殷寒江只从闻人厄衣襟里探出一个小猫脑袋,仍是被猫的习性影响,闲不住的乱动。
闻人厄埋头看着这颗小猫脑袋笑到:“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殷宗主果然名不虚传,短短几日便让宗内魔修们惧怕,让我看看有多心狠手辣。”
说着他将白毛团拿出来亲了亲小脑袋,又抓起铜币大小的小猫爪,亲了下粉色肉垫,又将他塞回衣襟里。
殷寒江蜷缩在闻人厄衣襟里,愣愣得捧着猫爪,虽然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但这些亲昵举动仍能让他面红耳赤,胸中像有一个小小的焚天鼓在咚咚咚敲击。
兀自害羞了一会,殷寒江又探出了头,好奇的看着闻人厄拿着的书。
他看了一会闻人厄正在看的这本书,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猫眼:尊上这是看的什么书,qiu禁?猫耳?放置?chu手?这、这、这也太有伤风化了!!!
闻人厄正美滋滋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和殷寒江试试,丝毫没意识到这些内容都是多么少猫不宜。
突然,他怀中一重,这几日悬着的心终于也踏实了下来,他揽住怀里人的腰,舒服的喟叹道:“阿江,你终于回来了。”
殷寒江红着脸回头对闻人厄道:“尊上,你、你看的书为何越来越……”
却见闻人厄居然惊讶的看着自己。
“尊上,你怎么了?”
闻人厄一只手握着一根白色毛绒尾巴给他看:“阿江,你长尾巴和耳朵了。”
ABO世界,双A,强强
(瞎写的,文笔不好,可能会ooc,轻点骂,圈子太冷了,只能自己动手了,唉)
“妈妈,你看,弟弟,我有弟弟了。”当十岁的闻人厄牵着瘦瘦小小的殷寒江来到闻人妈妈面前时,闻人妈妈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从哪拐来的孩子?!
其实也不怪她有这个想法,谁让自家二儿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每天就知道追鸡撵狗,惹得人嫌狗厌。
每次因为调皮被大哥闻人泰揍过之后,闻人厄都会哭着闹着跟妈妈要个弟弟,还说自己一定是个好哥哥,才不会像坏大哥那样揍弟弟,弄的全家人哭笑不得。
“阿武啊,告诉妈妈,弟弟是从哪来的?”
“弟弟是我刚刚捡到的。”...
“弟弟是我刚刚捡到的。”
看着穿着破破烂烂的殷寒江,闻人妈妈胡思乱想着,这小孩是从哪来的呢?该不会是被拐卖的吧?
“小朋友啊,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家人在哪呢?”闻人妈妈蹲下身温柔地询问着。
殷寒江怯生生的说:“阿姨好,我叫殷寒江。”至于其他的小寒江死活都不肯再说。
闻人妈妈温柔的说:“那小寒江先跟阿姨回家好不好,阿姨家的小哥哥很喜欢你,你想不想和他一起玩啊?”小寒江扭头看了看小哥哥,点了点头。
闻人妈妈把殷寒江带回了家,给他洗了澡,还换了身闻人厄小时候的衣服。
等晚上闻人爸爸和闻人泰都回来后,闻人妈妈跟他们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殷寒江就这样住进了闻人家。
“查到了,这孩子今年七岁,是从孤儿院跑出来的。”闻人爸爸皱着眉看着自己手里查到的东西。
殷寒江是从孤儿院跑出来的,但是他在孤儿院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是其他孩子欺凌的对象。
“这小孩之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看着殷寒江被一群小孩欺负的照片,闻人泰是越看越气,忍不住骂出了声。
“要不,咱家收养了小寒江吧,又不是养不起。”闻人妈妈想到了自家那混世魔王,要是真把殷寒江送走指不定要怎么闹呢,而且这孩子也确实招人疼,她也舍不得把殷寒江送走。
“寒江,阿姨和叔叔想要收养你,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们的儿子。”
“阿姨,我愿意的。”
“好,寒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就这样,殷寒江成了闻人家的第三个孩子,对此最高兴的就是闻人厄了,他做梦都想要个弟弟,现在他也有弟弟了。
“我肯定会是个好哥哥的,我会保护好弟弟,寒江你放心,以后哥哥保护你。”
至于殷寒江不肯改名这件事,闻人妈妈表示:“一个名字而已,改不改,寒江都是闻人家的孩子,是我的儿子。”
也许是被闻人厄捡回去的原因,殷寒江从小就粘着闻人厄,每天追在后面,阿武哥哥长,阿武哥哥短。极大的满足了闻人厄想做哥哥的愿望。看的闻人泰眼红,又无可奈何。
闻人妈妈也开玩笑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寒江是阿武的童养媳呢。”
殷寒江来到闻人家不久,闻人家就多了一个小公主闻人嫣,闻人妈妈还说:“哎呀,我早就想要个女儿了,寒江可是我们家的福星呢。”
“是啊,是啊,老婆说的对。”
闻人厄也对此表示赞同。殷寒江被夸的耳朵通红,只是腼腆的笑着,但是心里充满了感动。
殷寒江的分化期来的有点晚,但最终也成功的分化成了Alpha。
“恭喜寒江分化成了Alpha,咱们家又多了一个Alpha。”闻人妈妈笑着对殷寒江说。
闻人泰去当了兵,他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闻人厄接管了玄渊集团,在商场上杀伐决断。
殷寒江大学毕业后也进入了玄渊,成为了副总。尽管两人年纪轻轻就接管了玄渊,但并没有人敢小看他们。
闻人嫣则考进了喜欢的大学,正愉快的享受大学生活呢。
闻人爸爸也终于顺利的退休,每天带着闻人妈妈周游世界。
闻人厄喜欢殷寒江,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闻人厄和殷寒江不知道;殷寒江喜欢闻人厄,只有闻人厄不知道。闻人妈妈表示心累,自家儿子就是个木头,根本不开窍。
至于两个Alpha在一起的问题,闻人妈妈表示,只要自家孩子喜欢,无论他们的另一半是Alpha,Beta,还是Omega。
至于闻人家的其他人对此表示,我要看好戏。他们甚至还打赌什么时候闻人厄才能开窍。
“总裁,您今晚八点有个慈善晚会要参加,邀请函上要求必须要带一名舞伴。”
“好,我知道了,去通知一下舒艳艳,让她今晚陪我参加晚会。”
闻人厄最近在谈一个项目,为此加了好几天的班,现在还要来应酬,他皱了皱眉,实在是头疼,幸好有舒艳艳在,替他挡了不少酒。
“闻人贤侄啊,听说最近玄渊接了一个大项目,真是年轻有为啊,哈哈哈哈。”闻人厄看着那油腻的老脸就知道今天这杯酒是躲不过了。
“哪里,哪里,还是要仰仗世叔。这杯酒,我敬您。”闻人厄虽然不喜交际,但商场上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老头虽然不咋地,但在政界有点人脉,闻人厄没必要得罪他,给自己找不痛快。
应付完这老头,闻人厄觉得不对劲,该死,最近太忙了,他的易感期该不会提前了吧?
“快,带我离开这里。”闻人厄对舒艳艳低声说道。
舒艳艳也看出他的不对劲,挽着闻人厄悄悄离开了晚宴。
“舒艳艳,你自己打车回去。李叔,开车,去最近的酒店,再给我买一支抑制剂。”闻人厄对司机吩咐道。
舒艳艳是Omega,易感期的Alpha都是没有理智的,闻人厄怎能可能会让她离他太近。只能赶紧让司机带自己去酒店,顺便也不忘给殷寒江发消息说了一声自己易感期提前的事。
殷寒江收到消息赶紧赶往闻人厄那,结果正好撞见一个Omega在勾引闻人厄,殷寒江质问:“是谁派你来的?赶紧离开这里。”
殷寒江拎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Omega扔了出去。
殷寒江赶走了Omega,易感期的Alpha本该排斥身边出现的别的Alpha,但殷寒江是闻人厄带大的,闻人厄怎么舍得伤害他。
殷寒江走到闻人厄身前,半跪下来,露出后颈的腺体,对闻人厄说:“阿武哥哥,咬我吧。”
一想到以后闻人厄身边会出现别人,他会拥有属于自己的Omega,殷寒江就忍不住的嫉妒,他阴暗的想到,为什么我不是Omega呢,阿武哥哥身边只能有我一个。
“寒江,你在说什么?不要开玩笑了,快把抑制剂给我。”闻人厄快被易感期折磨疯了,而殷寒江还在勾引他。
“阿武哥哥,我没有开玩笑,来标记我吧。”
看着殷寒江的眼睛,闻人厄鬼迷心窍的吻了上去。
“好啊。”闻人厄心想,Alpha又如何,殷寒江只能属于闻人厄,从他捡到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闻人厄咬上殷寒江的腺体,把信息素注入,一开始他们的信息素还很排斥,殷寒江疼的脸色苍白,但是慢慢的两种信息素交融在了一起,殷寒江的易感期也被引发了。
“寒江……别怕……我会温柔点的”
“阿武哥哥……你要是……不行的话……我也可以”
“哦,是吗”
失去意识之前,殷寒江心想,我为什么要作死挑衅他呢?
等他们告诉家人他们在一起了的时候,本以为会遭到家里的阻拦,谁知,闻人一家对此表示:他俩终于在一起了,可喜可贺,儿子/弟弟/二哥终于开窍了。
“阿武哥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寒江。”
——————
扩写了一下,之前写的太少了,实在不会写对话,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写到哪去了,之前的那篇放彩蛋里了,虽然没啥好看的,但是在舍不得删,第一次写文,就当个纪念
【】、〖〗为原文内容
“”为原书中人说的话
‘’为原书中人的所想
[]空间主人所说内容
………………………………………………
【殷寒江听出了闻人厄那未尽之言,明白尊主要问他对于情爱一事是如何看待的。说实话,殷寒江也是不懂的。
他幼时被尊主从乱坟岗中捡起带回玄渊宗,始终以尊主的命令为自己的想法,从未发表过主观意见。尽管闻人厄的话没问出口,他还是垂下头道:“尊主的喜好就是属下的信仰。”】
【尊主若是爱看...
【尊主若是爱看话本,殷寒江就去收集天下话本;尊主若是喜欢女子或者男子,殷寒江就为尊主弄来所有他喜欢的人;尊主的要求,就是殷寒江的命。
闻人厄回忆着自己反复看过四五次的剧情,问道:“本尊在时,你确是忠心耿耿。可若有朝一日,本尊去了呢?”
殷寒江在闻人厄死后,终于做了一件违背他命令的事情,他要百里轻淼受尽折磨而死,他要用百里轻淼的尸身炼制灯油,为闻人厄点亮一盏长明灯。
他之前的万般呵护,绝非倾慕百里轻淼,而是闻人厄要他这么做,他才把百里轻淼的安全放在心头。闻人厄因百里轻淼死去,他就要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百里轻淼:“尸身炼制灯油,点亮长明灯!用我的?”
“真··变态”
【看书时,闻人厄不懂殷寒江的想法,出关后询问这一句,才明白殷寒江的痛。书中第一个难题,终于解开了。
闻人厄不解的事情太多了。
殷寒江为他解答了一个疑问,却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魔尊。
闻人厄手掌放在殷寒江胸口,注入一道真气为他疗伤。殷寒江丝毫没有抵抗,任由闻人厄霸道的真气进入丹田中,助他压制因心绪不稳而躁动的真元。
顺手治疗了殷寒江后,闻人厄吩咐道:“命右护法来议事厅。”
殷寒江领命,取出尊主令符,召唤右护法。】
舒艳艳:“我了我了到我了!”
闻人厄:“寒江谢谢你。”
殷寒江:“尊主为何谢我?”
闻人厄:“谢谢,寒江来到我身边。”
【两人来到议事厅等了一会儿,一个紫衣女子才姗姗来迟,她身上说是衣服,其实不过是一条紫色的轻纱缠住了身体而已,该遮的没遮多少,反而更衬得身姿妙曼,引人遐思。
奈何眼前两人皆是心冷如铁的瞎子,右护法舒艳艳早已经习惯两人的反应,妖娆地做了个拜见尊主的姿势,得到许可起身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尊主,可是要下山攻打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伪君子?属下已迫不及待了。”】
看着两瞎子,舒艳艳:“呵~”
【说罢掩了下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闻人厄是了解自己这位下属的,沉声道:“你是迫不及待教训伪君子,还是迫不及待采他们的阳补你的阴?”
“这不一回事吗?”舒艳艳对闻人厄眨眨眼,“尊主你是知道我的,证的是随心之道,但凡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从来不会错过的。”
闻人厄抬了下手,舒艳艳得到许可,走到他右手边的座椅上坐下,懒散地舒展着一双长腿,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女性魅力。
闻人厄无视右护法不经意间释放的魅惑,缓缓道:“上清派的首席弟子贺闻朝你可知道?”
“您说他呀?那我可感兴趣了。”舒艳艳坐没坐姿,懒洋洋地瘫在座椅上,单手托腮,眨眨眼道,“三个月前,尊主不是命我等下山调查正道的动向吗?我扮成个楚楚可怜的平凡歌女,在酒楼里装作被人欺负给上清派的那些年轻弟子看,正是贺闻朝出手相助,这个男人啊……”
说到这里,舒艳艳舔了下唇,似在回味什么,缓一会才道:“元阳充足。”
她在想什么,闻人厄清楚。
书中,贺闻朝的元阳的确是被舒艳艳采了的。还因此功力大减,舒艳艳算是剧情前期第一号恶毒女配了。
舒艳艳这个魔女,就是两人第一个矛盾点。】
百里轻淼:“没想到啊!-”
宿槐:“师父,别伤心啊,这个不好,下一个好,没有更好!”
“……”
【“谁还能记得太多,光想着那年轻人的阳气了。尊主知道,我的功力停滞多年未有进境,再这么下去,皮肤都要出皱纹了。”说话间舒艳艳拿出一面镜子,照照自己宛若二八少女的脸,这才满意继续道,“贺闻朝的阳气不同寻常,他是雷灵根,身上有雷火之力,又仿佛隐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我总觉得若是吸收了他的力量,一定能提高实力!”
修真者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寻常灵根,又有风雷冰光地五种变异灵根。普通人多是三四五杂灵根,双灵根在修真界就算资质上佳,寻常单灵根则是万里挑一的资质,变异单灵根,更是万年难遇的天纵奇才,贺闻朝正是雷系单灵根。
转生前被天雷劈出来的单灵根吗?闻人厄暗暗沉吟。
那股神秘的力量,自然是神力。贺闻朝前生是后天神人,是带着他的后天神格转世的。百里轻淼是先天神o,神格与天地同生,无法跟着她融入普通人的身躯中,贺闻朝的神格却可以。
舒艳艳若是采补了贺闻朝,靠着神格的力量,的确能够实力大增。】
“被劈出了雷灵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月前,你为何没有对他下手?他实力应不及你。”闻人厄道。
“这个还真不知道,看来本尊所不知的事情有不少。”闻人厄暗暗想道。
“不过贺闻朝我倒是不会便宜他了,”舒艳艳向闻人厄表忠心,“他们上清派是这次进攻玄渊宗的领头人,我怎么能对敌方大弟子手下留情。尊主放心,我化作凄苦女子,背着百里轻淼那小丫头与贺闻朝已暗中往来一段时日了,他可怜我,经常偷偷下山接济属下,我迟早能把他弄到手。”
闻人厄沉吟片刻道:“不,不必。”
“不必什么?”舒艳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不必毁了这个人,”闻人厄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吩咐道,“照你的习惯办,有来有回才能长远,他体内的确有特殊的力量,对你好处很大,用不着把事情做绝。”
“哈?”舒艳艳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能铲草除根绝不网开一面的尊主吗?
她蹙起眉头:“那可是上清派最看好的首席大弟子,正道百门的顶梁柱,不趁着年少毁掉他,难道还要留个后患吗?我若是在修炼时反哺他一些,他的功力提升得可更快了,就算这对我也有好处,可对玄渊宗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舒艳艳说话间,表情变得狠戾起来,再没有之前那娇软妩媚的样子。
她的话,大大取悦了闻人厄。】
“你的计划可行,切记两点,第一,莫要伤害百里轻淼;第二,自己不要陷入情爱中。”闻人厄嘱咐道。
魔尊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不叫《魔尊真的很好奇》,而是叫《魔尊也想知道》?”“诶!理理我呀!”
“.......”
。。。。。。。。。。。。。。。。。。。。
上了几天学,忘了我的事了
(..)
【】为原文内容
(本章原因有一部分用的〖〗)
接上文——
玄渊宗众人:“尊主!”
“嗯!”
【怀着这样的戒备之心,闻人厄没有毁去此书,而是忍着那题目,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字:【由于剧情bug过多......
【怀着这样的戒备之心,闻人厄没有毁去此书,而是忍着那题目,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字:【由于剧情bug过多,不被读者认可。因此选择一名在读者中人气最高的角色,亲身验证剧情的合理性并进行适当的修改。】
每字每句都明白,连在一起也能想象得到画面和场景,可就是无法理解啊!】
裘丛雪:“什么故事,这么难以理解?”
舒艳艳:“爱恨情仇?”
百里轻淼:“我有预感,这爱恨情仇……可能有我。”╥﹏╥
钟离谦:“莫要担心,继续看,会有答案的。”
宿槐:“就是就是,师父你别慌。”
【这本书,讲述了一对男女前生今世纠缠不清的爱恋情仇。
女主前世是先天神o,并非后天修炼,而是与天地同生,生而为神,司灾厄,负责向人间散布疾病、灾难、死亡。听起来像是个恶神,实际上是为了天地平衡,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周而复始,方有始终。她绝对公平公正,绝不针对某一个种族,无喜无悲地度过了无数岁月。
不知多少万万年后,先天神o先后陨落,神界出现无数后天神人,这些人是当下万物灵长人族领悟了天道,引天地之力入体内,历经千百劫难后,拥有与先天神o相同的力量,飞升成神的人,男主就是其中之一。
男主是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飞升神界后,知晓女主这个少有的先天神o职责就是释放灾难,他身为人时听说过的很多天灾都是女主做的,便来不断劝女主,希望她能改过自新。
天地尚且要经历风、水、火三灾,无数次毁灭重生,神o自然也是如此。女主接受自己的命运,积极应对劫难,熟料历劫时,男主又来了。
先天神o的劫难异常可怕,女主心知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唯有守住神魂,历劫转世,重新参悟大道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在历劫之前,就留下了自己的神格,封存于修真界中,待日后她得到神格后,就可以恢复力量,重回神界。
这段剧情,足足写了八十多万字,闻人厄看得险些走火入魔,若是百里轻淼此刻出现在她面前,他定要将人脑壳敲开,看看她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
舒艳艳:“这真是……一言难尽。”
“看狗血的剧情。”
宿槐:“师父,你脑子里装了什么?喜欢这东西!”
贺闻朝:“你TM才是个东西!”
〖看到最后一页,竟不再是剧情,而是一些异常中听的话语,被称之为书评,书评内容大都是――
【贺闻朝祸害女主两辈子吧,人家一个先天神o,和你后天神人三观不同,释放灾难本是司职,也是为了平衡天道,他硬逼着人家偏向人族,还搅和女主渡劫,害得女主下辈子不得不和他纠缠在一起,这男人太可怕了,以大义为名往死了虐女主啊!】
【叉出去+1,我们还是来聊聊闻人厄吧。】〗
闻人厄:“殷护法,在那个世界很受欢迎啊。”
殷寒江:“尊主才是!”
百里轻淼:“闻人前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世界。”
闻人厄:“天道操控,与你无关,话说回来,也是你引我入道”
一般修真者知晓世界真相后,多半会心神受创,未来或是消极度日,或是癫狂入魔。闻人厄也恍惚了一阵,好在他从杀戮中悟道,心志极其坚韧,很快想通修真界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其他人眼中他们的世界只是本书,可《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不过是记录了寥寥数十人的爱恨情仇,书中没有描写到的地方自成世界,此书不过是记载了某个时代某个人物的故事,并非整个世界。
闻人厄知道自己是真正地活着,思想行为不受任何人控制,世界又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他单是看书就想把百里轻淼的魂魄拽出来摄魂一番,让她忘记对贺闻朝的感情再塞回□□中,怎么可能为了守护百里轻淼,在她的哀求下冒险去帮助贺闻朝?
闻人厄知道,自己若是不弄清楚这些事情,迟早会生心魔,难登大道。就算不是为了书本开头的任务,仅是为了稳固心神,也该出手解决此事。】
“魔尊,真是看的开。”“换个人估计都得疯。”
【沉思三日后,他下定决心,要弄清楚百里轻淼为何会死皮赖……呃,为何会痴心一片。单是他自己是想不明白的,百里轻淼可能也糊里糊涂的,她总归是被雷劈过的,脑子不正常的可能是存在的。不过这书中提到的其他人,尤其是百里轻淼的情敌们,大概是懂的,毕竟她们也喜欢贺闻朝,还能为了贺闻朝斗得你死我亡。
殷寒江:‘不懂情爱吗?以前是不懂的,现在嘛……’
舒艳艳:“呵呵呵…”
百里轻淼:“我大概是真的被劈坏了脑子吧。”
钟离谦:“……”
没有大剧场,
小剧场.现代——
殷总:“裘经理,你带着那两个实习生去娱乐公司。”
裘经理:“你让我去我就去啊,看我不把你弄下台!”
两实习生上前,捂住嘴巴
百里轻淼实习生:“是,殷总,我们明天就出发!”
宿槐:“啊!对对对!”
然后,拖走——
5418[又是很和谐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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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后天,等等天不会更新
没关系,有国庆假期的时候,再更
╣(ー`′ー)╠
…………………………………………………
“殷寒江,你要死啊!”阮坛主刚说完,天空出现一黑色漩涡,把人吸了进去
[欢迎来到,我的阅读室╣╠]大屏幕亮起,白光照亮整个阅读室,这行字在屏幕上出现,一阵寂静,屏幕上的9个字和颜文字成为了六个点
“钟离大哥,这是哪里?”一阵寂静后开始有了人声
“艹,这是哪里?”“魔头是你们干的...
“艹,这是哪里?”“魔头是你们干的?!”“是个屁,我看是你们这些虚伪的东西!做的差不多!!”………
[……咳!!!咳!!!咳!!!!]
人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会发光的玩意,“你是谁!?”某宗主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堆字
[我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代号:5418,邀请你们看几个人过去未来……很好,大家都没有意见,现在开始]
“不是,什么意…………”
【玄渊宗总坛,魔尊闻人厄已闭关七日,房门紧闭,每日下属送来的食水分毫未动,不知又领悟了什么高深的功法。
“啊?”袁坛主愣住了,“在下听说七日前尊主得到一本秘籍后,便立刻闭关了,尊主功力多年未能突破,鲜有能够入眼的功法,此刻闭关修炼,难道不是突破有望?”
“说不用,就不用。”殷寒江冷漠道,手中长剑弹出一道锋芒的光,袁坛主不敢再问,连忙退下了。
他走后,殷寒江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大门,冷漠的神情转为困惑。】
舒艳艳大着胆子向殷寒江问,“殷寒…殷宗主,尊主……”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舒护法,还问的不该问的,希望你心里清楚。”“属下当然清楚”
“魔尊莫不是在准备开战!””希望不是这样”
百里轻淼,‘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七天前,尊主的确得到一本书,旁人均以为是秘籍,唯有当时最接近闻人厄的左护法殷寒江,瞥见了那本书的题目――《虐恋风华:你是我不变的唯一》。
所以就算知道尊主在看言情话本,并没有闭关修炼,殷寒江还是抱着剑,默默地、默默地守在修炼室门前,寸步不离。
一门之隔,屋内闻人厄放下的话本,手掌悬在封面上,似是要一掌拍碎这本书。而他手掌微微颤抖,终究是收了回去,没有毁掉这本书。
七日前,闻人厄正与心腹殷寒江商议该如何敲打一下那些对他们玄渊宗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时,掌中忽然出现一本厚厚的书。闻人厄的实力在当今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除非是上界仙人下凡,否则无人能悄无声息地将一本书塞入他手掌中,且不被他察觉任何痕迹。】
舒艳艳裂开щ(゜ロ゜щ)“话…话本?”
“魔尊雅致,看话本竟要看七天。”
“紫灵阁主,抬爱了。”闻人厄出场
玄渊宗众人“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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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剧场.现代——
5418:“个人采访之舒艳艳!!”
5418:“舒护法,请问您对于您的两位上司有什么看法?”
舒艳艳:“心冷如铁厄两瞎子,哦~还有一个不仅是瞎子,还是个疯批!”
5418:“哦,哦,那请问您对鹤发散人的看法呢?”
舒艳艳:“知书达理,气度非凡,只是希望他以后不够秃头。”乁ㄏ
5418:“哦哦,谢谢舒护法的精彩回答!”
5418:“我们下一章见,拜拜”
……………………………………………………
ooc了
2000多字!!!
重点强调:
本人只是一位(畜)初中生,是要备战中考的,所以更新一般是在周末,而且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一直更新下去!!!
只求你好我好他们也好!!!
大家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
如果有错字,漏字,句子不通的地方记得呼唤我
…………
书名:《魔尊也想知道》
主角:闻人厄殷寒江
配角:百里轻淼、裘丛雪、舒艳艳、钟离谦、贺闻朝……
cp:闻人厄殷寒江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舒艳艳托...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舒艳艳托腮望着钟离谦道,“不知钟离公子意下如何?我知道你与裘丛雪关系更好一点,但她那个人没脑子,当上宗主三天不到就能把玄渊宗折腾散了。”
钟离谦道:“我的意见嘛……谦劝舒护法耐心等待一段时日再议。”
他话音刚落,舒艳艳便感觉到玄渊宗护山阵法被破,一道极为可怕的力量硬闯入玄渊宗。
舒艳艳起身严肃道:“钟离公子等的就是这个?”
“正是。”钟离谦放下茶杯,对宿槐道,“去准备伤药并布置聚灵阵,你师祖今天受得伤清不了。”
宿槐:“……”
玄渊宗总坛之上,四方混战相当精彩。
苗坛主企图拉拢师坛主对抗阮坛主,师坛主原地放水,两不相帮,阮坛主想联合裘丛雪,裘丛雪却一定要一挑三,最终演变成苗、师、阮联手打裘丛雪,苗与阮还时不时暗算对方一下,师能躲就躲的画面。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几乎撕裂空间的力量让四人同时停手退开,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躲去。只见三道锋利的剑光在四人方才决斗的位置划过,阮坛主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龟甲片遇到剑光顿时四分五裂。
师坛主后怕地拍拍胸口,幸好躲得快,这剑光可怕得很,沾上半点就是骨肉分离,出招者丝毫没有留手,好像他们四个不管谁被这一剑劈成两半都无所谓。
究竟是何人如此狠毒?师从心怀着这样的疑问抬头,只见殷副宗主身着一件血红色的袍子,腰间系一条银色的带子,将殷寒江腰型勾勒出来。
“殷寒江,你要死啊!”阮坛主刚说完,天空出现一黑色漩涡,把人吸了进去……
我干嘛手贱要按那‘滑至此处清除’啊!
我又要重新开始……╣╠
众所周知,玄渊宗尊主闻人厄身边向来带着一位始终抱剑的护法。而闻人厄所修杀戮道,冷心绝情,但对这位护法倒有几分不同,每逢这位护法在身边时,闻人厄总会放松几分。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这日积月累的陪伴而形成的习惯。殷寒江自然知道自己所得的几分不同是为什么。不过是自己从小被尊主所救,并承诺成为尊主最忠心的一把剑,再加之常年于尊主身边的陪伴,这才有了在尊主心中的这几分不同。
这天,闻人厄在带着殷寒江去寻找百里轻淼的路上进入一间客栈,想...
这天,闻人厄在带着殷寒江去寻找百里轻淼的路上进入一间客栈,想着正好听听修真界那群自诩正义的修士有什么动作,上至楼上刚准备坐下,便听到旁边的一行人马在说"闻人厄算个什么东西啊,不过是魔教众人吹捧出来的名声罢了"听及此,殷寒江的剑已出鞘过半,带出一抹银光。闻人厄轻按上他握剑的手"不必为这些闲语在意"。而殷寒江此时只愣愣的看着扶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五指骨节分明,虎口与手掌处还带着因常年持戟留下的茧。说完这句话,闻人厄的手便离开了殷寒江的手背,继续去听客栈众人的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殷护法那悄悄爬上耳朵的薄红。
只听刚刚谈论魔尊的那些人又将话头对准魔尊的身边人"听说那闻人厄身边的左护法殷寒江更是百年功力无一长进,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在玄渊宗担任护法一职",话刚说到这,闻人厄眉头微皱,心中传来一丝不悦,只见他手掌微抬,一阵寒芒闪过,这几人便感觉自己的丹田传来一阵钝痛的阻塞感,顿时口中话也说不出来了。"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快,在背后编排他人之人,嘴巴想必也是不想要了"闻人厄说道。
而此时,殷寒江已单膝跪地"尊上,是属下在此境界停留过久,让尊上落人口舌,辜负了尊上的信任,属下今后会更加努力修炼。"看着他这幅执着的模样,闻人厄垂下眼眸道"殷护法,你从未辜负本尊的信任,本尊与你相识于微末,这么多年来,你与本尊的感情早就不是普通的上下级了,与其一直逼自己突破,本尊更希望你能顺应自己的本心。你可明白?"顺应本心吗,殷寒江回想自己当初被尊主从死人堆里救回来时便发誓誓死守护闻人厄,闻人厄的话语即是殷寒江的信仰。要说自己有什么本心,那边是变得更强,能成为一柄被闻人厄所需要的剑。思及此,殷寒江坚定了脸上的表情,垂眸回道"是,尊主,属下明白!"闻人厄只是看一眼他的表情,便明白他心中所想。轻叹一声,心想:这教育之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闻人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鬼,不是鬼修,也入不了轮回,像一团有意识的空气。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爽,突然,一团强大的吸力猛的将他拉走,他被拉到了殷寒江身边。
闻人厄刚刚从那阵吸力中缓过来,就看到了殷寒江放大的脸。闻人厄:?
殷寒江似乎受伤了,他闭着眼睛,抱着剑,脸色苍白,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闻人厄有些怔愣
“殷大哥,你还好吧?”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闻人厄回了神。百里轻淼担忧的望着殷寒江,她的抓着他的手臂,关切的问到。殷寒江朝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事。
闻人厄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左护法,他好像一直不曾瞧过他,把他从乱葬岗带出来,把他打磨成了一把剑,让...
闻人厄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左护法,他好像一直不曾瞧过他,把他从乱葬岗带出来,把他打磨成了一把剑,让他去保护百里清淼。殷寒江一直听从自己的命令,无论对错,不过问也不质疑,只是沉默的执行。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剑。
闻人厄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捏着,捏的心口闷痛,难受的有些喘不过气。可他只是一只鬼啊,鬼也会感到心痛吗?可为什么看到百里清淼受伤却没有这种感觉呢?他真的喜欢百里轻淼吗?
闻人厄现在是一只鬼,没人看得到他,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离殷寒江太远,只能在殷寒江身边活动。他无所事事的看着殷寒江带着百里轻淼东奔西走,看着他为了保护百里轻淼一次次受伤。在一次逃亡过程中,殷寒江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对百里轻淼说:“我生你生,我死你生”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百里轻淼啊,这个认知让闻人厄有些不爽。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百里清淼的情愫如潮水般褪去,现在看百里清淼就像看一个陌生人,看到她受伤也没有任何感觉,他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情劫。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看到殷寒江受伤,心口为什么会这么疼呢?他把这归结为对下属的关心,可是如果受伤的是舒艳艳,他会有这种感觉吗?
他坐在殷寒江面前,细细打量着他,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眼睛紧紧的闭着,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以前似乎一直没怎么注意,殷寒江长的真的很好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的描摹这他的眉眼。殷寒江突然睁开了眼睛,好像在与他对视,有那么一瞬间,闻人厄好像被俘虏了,因为这双眼睛。
百里轻淼直直穿过了闻人厄,她哭着跪坐在殷寒江面前,说自己欠殷寒江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闻人厄很不爽,很想骂人,可他只是一只鬼,他发不出声音。“罢了,本尊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殷寒江朝她笑了笑,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干嘛对她笑的这么开心啊?闻人厄有些酸涩的想到
他突然愣住了,他现在的样子就跟百里清淼看到贺闻朝身边有其他女子的样子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他看到殷寒江对百里清淼笑会产生这种感觉?
闻人厄明白了(铁树开花了!),原来他早就爱上了这个沉默且忠诚的少年,殷寒江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从乱葬岗那双抓住他靴子的小小的手开始,从他抱起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开始,殷寒江对他来说就是不一样的,他不信天下人,唯信殷寒江
草草的处理好伤口,殷寒江又带着百里清淼踏上了逃亡的征程。他们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百里轻淼睡着后,殷寒江突然走到了山洞内一个僻静的角落,闻人厄好奇的飘过去
闻人厄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到殷寒江将头埋在他的法袍里,他声音颤栗“尊上,尊上,尊上....”“假的,滚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只有这个是真的.....”说罢他又把脸深深的埋在法袍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心魔,原来他是殷寒江的心魔,殷寒江的修为一直停留在合体期,他过去一直以为是殷寒江天赋不行,不承想却是心魔在作祟。原来殷寒江也是喜欢他的,这个认知让闻人厄心里酸酸胀胀的,他整个人都被幸福感填满了,原来他们彼此相爱了这么久。除了幸福感还有密密麻麻的心疼,殷寒江喜欢他,那么他让殷寒江去保护百里轻淼的时候,他该有多难过啊?
可是那时候殷寒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难过,他只是笑着接受了这个久违的命令。那时候他还以为殷寒江是因为喜欢百里清淼才这么开心,可是他忘了,殷寒江是他的剑,他的剑已经好久没有出鞘了,殷寒江这么开心是因为他又被闻人厄需要了。
闻人厄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就这么傻呢?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殷寒江对他的心意呢?殷寒江有些病态的汲取着法袍上的气息,他渐渐平静下来,将袍子紧紧的抱在怀中。闻人厄很想紧紧的抱住他,可是他只是一只鬼啊,他无法与爱人拥抱,他只能轻轻的环住殷寒江
殷寒江和百里轻淼身边出现了一个鬼面人,他总要置百里轻淼于死地。起初,闻人厄还以为是贺闻朝身边的哪个怨妇,直到有一天,殷寒江和百里轻淼再次九死一生的从鬼面人手里逃了出来
“殷大哥,幸好有你”百里轻淼后怕的说,“是吗?”殷寒江开始闭目养神,他的包袱敞开了,露出鬼面具和法袍的一角。闻人厄感到很震惊,那个鬼面人明明是有大乘境修为的啊?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鬼面人总是要拿百里轻淼的尸体做长明灯
百里轻淼崩溃了,她不敢相信,这么久以来拿命保护她的殷大哥居然是要杀她的人!“殷...殷大哥”百里轻淼的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既然闻人厄喜欢你,那我就杀了你,用你的尸体为闻人厄点一盏长明灯,皮为灯罩,骨为灯身,尸体练成灯油,好不好?”
殷寒江早就疯了,在闻人厄死去那天,他伪装出来的所有的理智早就随着闻人厄一同死去了,七杀陨,破军狂。他是没有大军的前锋,没有七杀的破军,没有闻人厄的殷寒江
就在他要杀死百里轻淼的时候,百里轻淼身上那块红色的石头突然光芒大盛。闻人厄认出来了,那是百里轻淼的神格,是他从幽冥血海里为百里轻淼寻回来的,百里轻淼前世算是他的半师,他的恩情报了,情劫也渡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这居然是她的神格
殷寒江没能成功杀死百里轻淼,被取回神格的百里轻淼反杀了,他死了。闻人厄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疼的他想魂飞魄散,他很想哭,可是他只是一只鬼啊,他没有眼泪的。
猛然间,闻人厄又感受到了那股吸力,这股吸力把他带到了乱葬岗,他再次感受到了那双抓住他鞋子的小手,他颤抖着抱起小殷寒江,伸手抚摸着他的脖颈,他告诉他自己叫闻人厄,他也可以叫他闻人武,或者阿武哥哥
这次他没有给殷寒江治好伤后就给他一把剑,让他自己练剑。他把殷寒江养在身边,仔细的教他剑法,他为他去冰原取雪中焰,为他去秘境取破岳陨铁,他把这个小孩养大了,这个小孩很温柔,他很爱笑(仅对闻人厄),会和闻人厄诉说自己的心事,会叫闻人厄阿武哥哥,原来爱真的会使人变的柔软
他又来到一处潮湿的小山洞,他认出来这是他曾经收复的小宗门,殷寒江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他顺着小山洞走出去,便看到一处小谭和在小谭边练剑的殷寒江。殷寒江整个人沐浴在月关里,似乎是练剑练的久了,额头冒出了一些汉,他本来就白,流了汉就显得跟白了,月光撒在他身上,他的脸庞仿佛笼罩着一层银光,整个人显得温柔又破碎。那是连月亮都眷顾的人,闻人厄看的有些痴了
“尊上!”殷寒江也发现他了“属下见过尊上!”他似乎很开心,“以后不必再叫我尊上,也不必自称属下,我不需要剑了”。殷寒江的脸色白了白,“尊上不需要属下了么?”他颤栗着问到,闻人厄心都要碎了“我不需要剑了,但是我需要殷寒江,就像七杀需要破军”,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殷寒江错愕的看着他。
“寒江,我不需要追随者,我需要和我并肩前行的人,你明白吗?”殷寒江还想继续问,但闻人厄已经向前走去。“这便是你练剑的地方了,可曾起过名字?”
“起了”殷寒江走到瀑布前蹲下“属下....我称此处为捞月潭”
“捞月?”
殷寒江眉眼柔和下来,似乎想起了很开心的事,他低笑着说“小时候在此处练剑,练的累的动不了了,就在此处看月亮,月亮有时候是弯的,有时候是圆的,我那时候以为月亮是可以捞起来的,就在此处捞了一次又一次的月亮”
他的声音都透着浅浅的笑意,说话间他将手中的一捧水递到闻人厄面前道“后来手稳了,月亮就可以捞起来了”
闻人厄低头看着,殷寒江正用真元托起那捧水,为闻人厄捧起来一轮圆月,这是一个不大的孩子短暂且孤独的童年里最快乐的游戏
“这轮圆月,我收下了”
殷寒江怔住了,他看着闻人厄用法器将他的将他的月亮收了起来
他捧起殷寒江的脸,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殷寒江,他亲吻了他的月亮。殷寒江错愕的看着他,“只是突然,很想吻你”
他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珍宝“我想与殷寒江结为道侣,此生不渝”
闻人厄又被吸走了,这次他来到了一个边城小镇,闻人厄认出了这里,这是他从前生活的地方。如今这里繁荣富强,他都快认不出了。他看到殷寒江朝一个寺庙走去,于是便跟了上去
“殷少侠,你又来啦?”一个老翁的声音响起,“现在还世世代代都年年来上香的人可不多喽”“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殷寒江笑着说,说完他上了香,对着用石头刻成的闻人厄的墓碑拜了一拜就走了
闻人厄失笑,“我又收不到香火,干嘛给我烧香?”
这次闻人厄来到了他死在幽冥血海那天,殷寒江哭号着“尊上!尊上!不要丢下我,别丢下我.....”那是他第一次违背闻人厄的命令,他要杀了百里轻淼,用百里轻淼的尸体为他的尊上点一盏长明灯
之后他看到了殷寒江的一生,或者说他陪殷寒江走过了一生,他们一直陪在彼此身边,他们相爱了好多年
他要消散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死后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鬼呆在殷寒江身边,是殷寒江的执念,殷寒江想要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因为殷寒江的执念以一只鬼的形态来到殷寒江身边,又因为殷寒江的执念而消散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在爱情里魔尊和他的左护法都是傻子,殷寒江至死都不知道他的尊上爱他,闻人厄回头再也见不到那个抱着剑沉默的跟在他身后的左护法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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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傻逼,一起不合理的地方都是私设,圈子实在是太冷了,只能自割腿肉了(不要往tag里乱扔垃圾啊喂!)
中间一段有原文注意
*民国架空,少爷闻人武和红衣山匪小江
白日高悬,正午时分,三辆黑亮的老爷车驶过干燥的黄土路,所经之处尘土飞扬。汽车依次停在山脚,前后两辆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分别钻出四人,做警卫打扮,腰间皮带上都插着手枪。其中一位戴白手套,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是这支警卫队队长。他做了个手势,让其余七人在中间那辆车前列队,自己则上前拉开车门,低声对车里道:“少爷,我们到了。”
闭目养神的人闻言睁开眼睛,没急着下车,透过车窗打量一圈周围景色,说:“哪里到了?”
警卫队长头埋得更低:“再往前就是山间小路了,车只能开到这里。”
闻人武心下了然,这是给他们下马威...
闻人武心下了然,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呢,不许闻人武一路坐着舒适汽车,而是要这位娇贵的少爷和他的警卫队自己一步步爬上山,日头正烈,即使走个十几里平地都会汗流浃背,等他们爬到山寨,怕是气喘嘘嘘,毫无一点体面可言了。
这还真是小瞧了他。
闻人家大少爷取字为“武”,也未辜负这字,去西洋留学前出入最多的地方既非花楼酒巷,也非茶馆戏院,而是练兵场。每日跟着祖父闻人元帅刷刀弄枪,扎马步、练拳法,汗透衣裳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还得一瘸一拐回家。
闻人武下了车,对一众警卫说:“你们留在这,我自己上去。”
警卫队长立即劝阻,“这不行!少爷你刚回来,有所不知啊,山匪本就不是好东西,这殷寒江更是狡猾残忍。这片山原本有三个匪头,如今却变成他一人为王,生性凶残可见一斑。”
闻人武说:“他有这么大本领?我倒是更想一见了。”
警卫队长心中暗叹,果然是个爱新奇的富家少爷,他们躲都来不及,这人还急着上门找死。要不是上头命令,要保证这位少爷安全,他说什么也不会带队来此处。他连忙说:“没什么好见的。他一人杀遍三个寨子,浑身浴血,身形魁梧,面如罗刹,耍得一柄千钧重剑,能从马上一剑砍下十个人头!”又说:“不如今天打道回府,谈判之事,日后再议。”
闻人武望着前方小路,闻言侧头看他一眼,问:“你亲眼见过他?”
警卫队长笑道:“听说,听说。”
闻人武说:“听说多没意思,我替你亲眼看看。”说罢便迈开腿,皮鞋踏上黄土碎石,稳稳朝崎岖山路走去。警卫队长大惊失色,正想带人阻拦,刚追了两步,闻人武转过身,冷声道:“不想去他那找死,便要来我这找死么?”
他威压天成,众警卫都被震在原地,不敢再继续阻挠。闻人武看了一圈,又恢复成之前一般平和说,你们在这等,实在不放心,我带着这个就行。说着抽走一警卫腰间手枪,随意揣在怀里。他步伐很快,不消片刻便沿着小路消失在重叠树影间。
此山在玄渊城也算得上座名山,山高却不险,山间有溪流瀑布,生灵旺盛,还有一片秀美的比喻竹林,因此从前被唤作“郁离山”。可惜后来战争频发,世道乱了,许多流兵草寇看中这处好地方,占山为匪,杀人截道营生。名山虽成了匪山,山间景物却依旧,树木遮天,外头太阳晒得人眼皮都痛,山内却有无数阴凉,阳光穿过绿叶缝隙,碎碎洒在泥土上。
闻人武一身西洋装束,西装皮鞋,实在不适合登山,索性放慢脚程,一边赏景一边走。
没有独行多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细细密密,如同银珠落湖面。能在山间行得又快又稳,好马和好骑手缺一不可。闻人武站定在原地,嘴角噙着笑,心中有些好奇这片马蹄声的真面目。马蹄声由小变大,眼前树林中出现一个墨点,伴着啸啸风声,墨点逐渐放大,变成一匹雪白宝马,马背上坐着一袭红衣,宛如烈焰穿林,直直向闻人武奔来。
红衣人没打马哨,只轻轻一拉缰绳,白马便温顺地停住蹄子,站在闻人武面前。红衣人骑在马上,高高地将闻人武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又望了望他身后,面上划过一抹惊讶:“你是闻人家少爷?”他穿得张扬,音色却如山涧冷泉,带些沙哑的鼻音。
闻人武反问:“你是山匪?”
红衣人面上稍有不悦:“问你就好好答,谁让你问我了。”
闻人武说:“不是,我是闻人少爷派来谈判的。”
红衣人“哦”了一声,眼底光芒流转,随即冷笑道:“信上说了要闻人家有权的亲自来,他言而无信,我看不必谈了。”
闻人武不紧不慢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权?”他语气十足玩味,“闻人家大少爷从小体弱多病,走三步就要喘十口气,爬山只怕要吐血。我早就夺了他的权,替他来了。”
殷寒江听罢,不知该作何反应,横竖他也不在乎这些家族斗争,权力落在谁头上,与他何干?只是知晓了那位闻人少爷自小身体虚弱,想必不是他要找的人罢。这下最接近的线索也断了。
正巧闻人武又问他一遍:“你是山匪殷寒江?”
殷寒江心里烦躁,没好脸色给人看,只是人来都来了,随便糊弄两下送回去得了,“不是,只是奉命来接人罢了。”
两字刚落地,竟然听见闻人武大笑起来,“我也猜你不是。”
殷寒江斜睨他一眼,不欲搭理。可男人剑眉画目,仰着一张俊朗的脸,一瞬不眨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好像藏着一只等待狩猎的猛虎,时刻准备咬住猎物咽喉。殷寒江被这头野兽激起狩猎的欲望,便冷冷道:“你有什么依据可猜。”
闻人武说:“机密,怎么能外传,不如你下马来说,我悄悄告诉你。”
殷寒江看了他一眼,抬手将腰间束带一系,劲瘦腰肢一晃,随即翻身下马,嘴里打了个轻长的呼哨,白马立即扬起蹄子,自行往来时路去了。闻人武发现他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五官也静美,只是周身带着淡淡杀气。
殷寒江侧过身子,好似挑衅般望着闻人武。“说吧。”
闻人武和他并肩而行,说:“我不用猜,只消看你一眼便知道。”
殷寒江以眼神投以疑惑,闻人武继续说:“殷寒江此人,收伏三座势力深厚的山匪寨,杀人如麻,必定壮硕魁梧,臂膀雄厚,面如青鬼,身披虎皮袄,脚踏熊皮靴,时常拿着敌人头颅当酒盏玩。”他看向殷寒江,正色道:“你腰比我还细,怎会是这等魔头。”
殷寒江半响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见过他?”
闻人武说:“听说,听说。”
殷寒江面色几番变化,只恨自己未带破军剑,又让马儿先行,不然非得纵马将说这些话的人捅个遍。
身边人还不知死活地补充道:“据说他还及善骑术,能御马一剑杀十余人。”
殷寒江不知从何反驳,只得说:“原来在你们眼里,殷寒江是此等人物。”
闻人武却说:“他们传的,与我何干?我倒是觉得,此人说不定和传闻大相径庭。”他偏头去看殷寒江沐在阳光下的面庞,悠悠道:“他要真是以杀人为乐,怎么只杀了三个匪头,不将寨子屠个干净?”
殷寒江说:“或许是他懒得杀。”
闻人武语气温和,话却截然相反:“将人绑了,几把火烧了也行。”他对殷寒江的眼神视若无睹,接着说,“不费劲的杀人法子有很多,他却一个也没用,非但如此,我还听了不少被强留作山匪的人得以归家的消息。”
闻人武问道:“你可曾听说过?”
殷寒江移开视线,答:“不曾。”
闻人武心底暗笑,面上不显,只说:“那我再和你说一些。自从他成为这块山匪后,再没有出现截道杀人抢货的情况,从前山脚那段路总有残肢血迹,如今只有黄土芦草,闻不到半点血味,城内甚至敢让我出面与他谈判。”
殷寒江说:“或许他衣食温饱都足矣,无需再劫道,麻烦。”
闻人武说:“你家老大的事你不知道?怎么总是或许。”
殷寒江便不再作声,只是闷头行路。他腰带被山风吹得不住飞舞,似焰舌又似狐尾,仿佛二人前方不是山匪城寨,而是狐狸洞,一只狐狸诱了猛虎,不知谁将谁剥皮拆骨地吃了。又行了一段路,山寨已经露出绰绰影子,再往前数里,楼上警备便可以发现二人,闻人武便要知道他就是那“壮硕魁梧、面如罗刹”的山匪殷寒江了。
殷寒江思索着如何早些告诉他,正欲开口,未料闻人武比他先一步出了声:“关于这殷寒江,我还有个猜测,这次全凭自己,不是道听途说。”
殷寒江已经被他猜怕了,随便一抬下巴,意思是,赶紧猜了罢。
闻人武便笑,说不清话里是否藏着几分暧昧,他慢声道,他或许不是好人,却必是美人。
那窥视猎物般的视线又落在殷寒江面庞。
*《虐恋》原书背景,殷寒江身死魂灭换得尊上复生,he
*有原创人物
1
且说魔尊闻人厄为救百里清淼,强行闯入上清派与一众修真大宗联手所布阵法,以死相搏,最终寡不敌众。濒死之际,用尽最后一丝真元功法,护送百里清淼离开幽冥血海,而后坠海而亡。却未曾想到,情劫难过,死劫易破,幽冥血海中魔气四溢,孽障幻象丛生,凡有一丝灵力者皆不能逃脱,闻人厄身躯尽毁,灵力全无,海中混沌力量的吸引力便化作天然的聚魂鼎,竟误打误撞将他被佛咒打散的魂魄收拢。可既无肉身,也无命格,无法入轮回,说到头也不过一团普通人的三魂七魄罢了。
幽冥血海岸上,立着一双人影,两人皆是......
幽冥血海岸上,立着一双人影,两人皆是衣袂飘逸,气度不凡。一人身着青绿素衣,眉心一点朱砂印,面孔温文尔雅。另一人红衣似火,细腰紧束墨色丝绦,肩背挺拔消瘦,如同一团火焰在岸上燃烧。
红衣的正是焚天大罗仙君殷寒江,身边是侍仙戚榕晴。
戚榕晴所修乃是天字道,做俗家佛,几千年来颂经悟书、沟通天地,早已看破俗世种种,向来八风不动的表情此刻却有些挂不住,“仙君,我自知多说无益,可此事不同其他,重塑肉身事小,替换仙位却是万万不可。”他知道殷寒江不爱听人长篇大论,除去初见之时,这是第一次不管不顾,只一心劝阻,“苦修千年,方得仙缘,完渡十劫,方得仙身,雷劫重塑真元后才可飞身为仙。仙位所系在真元灵气而非肉身,所以千古以来从未有过抢夺仙位之事,想一步登仙的修真者怕是都已去往极乐。”
他字字斟酌,只望殷寒江打消此念。可眼前人看着猩红海面,说:“从未有过?那今日我便做第一人。”
戚榕晴同他并肩而立,低声说:“此道逆天而行,若是不成,失去仙位不说,怕是会魂飞魄散。”
殷寒江轻笑一声,反问他:“逆天之道,我走得还少吗?”
晓之以理行不通,戚榕晴便动之以情,“仙君自己出了闪失,世间便没有后人为闻人宗主着想了。”
听见熟悉名字,殷寒江眼底颤动。过去几千年修炼奔波、渡劫飞升,身上受的伤、手中剑护的人、杀的人,皆是为了故人。时至今日,殷寒江也有时恍惚,不知自己千年如一日,浑浑噩噩地修仙练剑究竟为何?倘若只为修真界那几百年,故人音容笑貌都已经有些记不清的执念,是太轻了。可最开始引气入道,受伤也好,历劫也罢,不就是因为这个人吗?千年仙途都只源于那一刹。这个名字,还是太重了。
“不会有任何差错。”殷寒江眼底波光很快沉寂下去,口气很是坚定,“仙位认主,认的不过是真元与魂魄气息,我便以真元重塑肉身,以魂魄之力将尊上魂魄引入,气息无一处不同,自然也不会引来雷劫。”他又重复一遍,不知说付谁听,“我为此准备多年,不会有差错。”
他说得稀疏平常,一旁戚榕晴听得膛目结舌。他心神震颤,忍不住低语道:“我本以为…没曾想,没曾想是……以性命魂魄来换……魂飞魄散,魂飞魄散……”
戚榕晴明白他心意已决,说什么也难以更改。苦笑着反复品味着那四个字,一边手上不停掐算,不知算到哪一卦,戚榕晴面孔划过一抹异色,再抬头,已经恢复清风朗月的笑意,只是嘴角仍有一丝无奈。“既然如此,那我便为仙君护法。”
戚榕晴拱手作揖,“望仙君此行珍重。”
殷寒江心道,魂魄四散后再无轮回可能,慢慢消散在天地间罢了,又何来珍重。倒是戚榕晴,自己修天字道,还想着为逆天之术护法,好比上踹天道下踢师门,简直是愚蠢。他神色变幻几转,最终只说,“这些年所得灵药仙器,都留给你。”又说,“此后专心修炼,少去听那些僧人念经。”语罢振臂一挥,将戚榕晴推开百里外,自己孤身飞向幽冥血海上空。
殷寒江一面抵抗海面混沌力量,皓腕翻转,指尖翩跹,转眼便结出三层引魂法阵,一层比一层金光大盛,其中布满梵文小字。
法阵一出,海面顷刻掀起猩红波涛,凶狠地击打法阵。他立于法阵中心,双眼紧闭,长发迤迤,眉心一道金色仙印隐隐闪烁,口中诵念无上往生咒,每念一句,脸色便白上一分,诵完三遍无上往生咒,面色已是惨白如纸,周身冷汗涔涔,额角沾着一缕墨发。
顾不上此身狼狈,殷寒江紧接着二指结印,自腹中引出真元,与全部仙力一同灌入法阵。交融刹那,身前法阵大成,绽放出盛大光芒,仿佛血海上一轮雪白太阳。海面渐渐平静,一团魂魄受光芒指引,破海而出,试探着吸收阵中真元仙人之力,慢慢结出实体。
殷寒江看着那团魂魄模糊变化的脸庞,一刻也舍不得眨眼,连失去真元,修为散尽的痛苦都浑然未觉。回过神时,眼下一片冰凉,不知是汗是泪。等它凝成一具仙力充沛的结实身躯,五官清晰立体,不似方才朦胧,殷寒江用目光细细摩挲,每寸细节都看尽了,知道这是他的尊主,修真界第一魔尊闻人厄,可总觉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竟不知为何?
魂飞魄散之际,殷寒江反而无比清明,脑海中想到:是了,从前跟在尊上身后,从未直视过尊上面容,怪不得半眼熟悉、半眼陌生……自己因为几百年侧脸之缘拼命修炼几千年,收心魔,改正道,苦历雷劫,位列仙门。走到今日,也算问心无愧罢。
千千纠缠,万万虚妄,就此收场。
2
闻人厄起先并无知觉,只以为是坠下幽冥血海,魂魄去往地府途中,颠簸迷离的一场大梦。待到神智五感逐渐归位,感受到天光刺目,听见诵经布法之声,谁在他额间轻轻一触,一切从此清晰分明起来。
他睁开双目,先是惊觉眼前正是幽冥血海,漆黑峭崖、猩红海水皆与他坠海前无二致。紧接发现天罗地网阵不见踪影,四周飘散许多金色尘埃,是仙家法阵遗迹。百里清淼、贺闻昭和无数正派高手不知去了何处,此时唯有岸崖上一道人影,见闻人厄苏醒,正朝他而来。
话说戚榕晴被殷寒江推开,立刻捏诀飞身而回,终究慢了一步,大罗仙君所开渡劫引魂法阵已成,旁人再靠近不得。他扼住右腕,皱眉反反复复算了许多遍天机,才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停在崖岸上,双掌合十,看着殷寒江一步步散尽修为,退让仙位。法阵另一侧,闻人厄安然无恙,重返人间。戚榕晴在殷寒江魂魄消散时微微合眼,心叹道,各自有命。念了句佛语,便飞身至闻人厄面前。
闻人厄风头正盛时,戚榕晴还未出生,闻人厄被围剿坠海后百来年,尚未入道的戚公子才在茶堂说书人口中听闻魔尊之名。两人此前从未相见,闻人厄看见来人绿锦衣白面皮,环绕佛门仙气,却没有削发剃度,飞近了又瞧见他眉间朱砂印,似乎是天字道人,心下便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来人挥袖站定,拱手作揖道:“闻人宗主,久闻不如一见。”又恭祝道,“仙君百福。”
短短四字如同白日落雷,饶是闻人厄,也不免面露诧异。“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最后一眼是铺天盖地的法阵,余下一丝法力也尽数助百里清淼脱离血海,明明早应该身死魂消,为何现在不仅重返尘世,还跻身仙界?
戚榕晴笑而不答,只温声问他身体可有不适?闻人厄这才发觉躯壳之异:修为、功力无一不较从前更胜,周身修为与天地灵气呼应,他踏入杀戮道以来,从未有如此平和的灵脉流动,仿佛山涧潭水。唯有额心滚烫,如烙印一般。
戚榕晴看出他心中所想,翻手化镜,说道:“仙君请看。”闻人厄定睛看去,只见额心一竖金光,通身法力全源自于此。
见闻人厄面露疑惑,戚榕晴便说:“这便是仙人之印。”
这并非他原本身躯,自己前半世苦修,后半世陪着百里清淼行走天地间,觉得二人一同逍遥世间也未尝不可,并未经历飞升仙界的雷劫。这是谁为他修的身躯?他又如何得的仙位?
闻人厄想起原本认作幻象的诵咒声,想起额上留下的轻轻一触,心底陡然生出不详之感,胸口一阵闷痛,额心温度也愈发灼热,宛若火烧。闻人厄咬牙盯着戚榕晴,狠声道:“谁稀罕劳什子仙印,给本尊解释清楚!”
他初初醒来,魂魄不稳,仙力不服,四周随之狂风大作,沉沉阴云闪着电光朝此聚拢,眼看有惊动雷劫之相。戚榕晴面色一变,将明镜收入袖中,朗声道,“仙君之力同系天地万物,不可妄动,还请闻人仙君静心凝神!”随即念起清静经,手心飞出一道咒文,化作一方玄色小鼎,鼎盖掀开,一点点将狂风黑云吞入其中。
凭一己之力收复雷云,纵使天仙修为,也难免有些困难。戚榕晴面露些许难色,想起从前殷寒江同他提起过尊上如何心善、如何热心待人,以为这位新出世的闻人仙君会出手相助一二。可那待方小小山河鼎吃力地吸收了大半雷云,都没有等来半分仙力。戚榕晴余光一望,只见闻人厄袖手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帮衬的意思,眉间还有几分不耐烦。看起来若不是眼前只有戚榕晴可替他解惑,怕是早已遁光离去。
余光里闻人厄身形一滞,不复那幅气定神闲的模样,“你说的殷仙君可是本座护法殷寒江?”
戚榕晴只装作要全力驱使仙器,没有余力作答。听见闻人厄冷哼一声,右手朝天空随意一抓,漫天雷云如同被看不见的巨手捏作一团,粗暴地塞入鼎内,天地重归平静。戚榕晴召回小鼎,在手里掂了掂,微微笑道,“多谢仙君相助,我们岸上一叙罢。”
闻人厄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暗金纹黑袍残影一晃,几个瞬息便出现在幽冥血海岸崖上。神色冷冷,满是久居高位之傲气,叫人负尽天下也不敢负他。只可惜,临到头来,从始至终不曾辜负闻人厄的唯有一人。想起那人嘱托,戚榕晴敛去笑意,真心实意叹息一声,“殷仙君,诸法空像啊……”
方一落地,闻人厄便问:“谁召本座重返尘世?肉身谁人所筑?仙位从何而来?”气势咄咄逼人,一丝喘息的余地都无。
戚榕晴悠悠道:“三者皆合一身。仙君以为是谁?”
一听“仙君”二字,与人肌肤相触之感又变得鲜明,似幻非幻,如水中月镜中花,叫他头痛欲裂。“别再叫我仙君。”闻人厄抬手抵住额角,稳了稳气息才说:“可是殷寒江?”玄渊宗左护法,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应该更无此神通。可不知为何,细细思索一番,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戚榕晴与闻人厄不过几面几语,觉得此人举止倨傲,行事不羁,除去气质超脱三界之外,与仙者无一处吻合,当即改口,“闻人宗主果真妙算,正是殷仙君所为。”
闻人厄听了,赞扬一笑,本就俊朗无俦的面容更添几分骄傲:“本座从前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
戚榕晴唇角带笑,眉眼间却神色冷冷,轻声说道:“殷仙君不要命要修为,苦修千年,自是法力高深。”
“宗主额心的乃是大罗仙君印。携此印者,邪魔不近,百毒不侵,有通天彻地之能。得此印者,需遭受九天小雷劫,三十三天大雷劫。闻人宗主不必忧心,殷仙君早替您受过了。”
他瞧见闻人厄面色逐渐阴沉,好似山雨欲来,也不为所动,只双手合十,说尽最后一点兰因:“殷仙君开三层无上引魂法阵,真元塑肉身,让渡仙印仙位,求得闻人宗主重归人间。”
“如此尽心尽力,倒是要重赏了。”闻人厄开口。脸上已经遮掩得七七八八,无甚表情,但每听这人说一句,心底就乱上一分。衣袖下手指紧握,微微颤抖,“殷护法此时人在何处?”
闻人厄面孔划过一丝阴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愿意去相信。过了好一会,他面色阴沉,牙关里挤出八个字:“逆天之术,魂魄相抵。”
戚榕晴说:“正是如此。就在此处,”他遥遥一指,所指处正是闻人厄方才苏醒的地方,淡淡道,“殷仙君已经……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好一个魂飞魄散!闻人厄将这四字翻来覆去咀嚼了,当即觉得荒谬,他亲手捡回来的小孩,麾下多年的护法,岂会落得这般下场?为他战死是职责所在,却从不曾想连魂魄都付尽了。
他沉声道:“这般看来,殷护法当真忠心不二……!”一语未毕,袖中一双手已是用力得骨节泛白,恨不得马上传音召殷寒江前来,让他说几句话、练一套剑法,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才能消除幻觉中的疼痛,平复心神。
突然听见戚榕晴声音说,“小仙修天字道,此行之前为殷仙君算过一二,窥得一点天机。仙君以自身魂魄做抵,本该三魂七魄尽损,可其中命魂似乎还有红尘执念未尽,勾了天冲魄,一魂一魄逃出法阵,去向凡间轮回了。”
“倘若能让这缕魂魄在凡间躯体里蓄养,九九归一,十法大相,十次轮回里若能了却这缕魂魄执念,或许能养齐三魂七魄。”
纵使从前对殷寒江并无特殊,今日知晓他忠心至此,闻人厄心神巨颤,再说不出其他。况且此番身躯、修为、一步登仙,无一不是殷寒江血肉魂魄所换。就算只有一线生机,要他拆筋剥骨也会偿还……闻人厄眉头紧锁,恍惚觉得胸口酸痛无比,细细追寻起来,又不知这份疼痛从何而生,心中空空一片,好像被挖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本座知晓了,这便前往凡间。”闻人厄当即说。
3
闻人厄答应得痛快,不曾向仙界探视一眼,也不曾询问如今天地变动,竟是立刻就要动身。
戚榕晴在身后唤他,说停息片刻,至少将仙法运行过几个大周天也不迟。闻人厄没有搭理。戚榕晴追在后头,说得口干舌燥,才说动闻人厄和他结起通灵法阵。法阵结成,闻人厄便挥袖疾去,前往凡间,寻找殷寒江转世的那缕魂魄去了。
他这般急切,一是心中烦躁难安,满是怎么也不肯安宁的情绪,催促他找到左护法。他要亲眼看着、亲耳听着自己捡回的小孩儿站在面前给他一个解释。
二是闻人厄当时颇为自负,以为不过一魂一魄,不过一份执念。殷寒江只会在他身旁抱剑而立,单薄的眼皮淡淡垂下来,不抬头,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很轻地望闻人厄一眼。
他的执念能复杂到哪去?说不定不消二三次轮回便执念圆满。
事实却远在他预料之外。
残缺魂魄投胎本就吃亏,命格要挑最差的捡,好巧不巧,殷寒江在轮回道中流离的这缕魂魄又是命魂和天冲魄。命魂牵连人间俗世,种种因果纠葛都在其上,天冲魄主管思想智慧。如此一来,每世都拖着一副孱弱躯壳,不是重病缠身就是先天残疾,偏生又向往红尘,心思敏感,由内而外地受折磨,自出生就在世上颠沛。
第一世,托魂魄上沾了点仙气的福,殷寒江出身不差,投胎作民间白氏富商最小的儿子。可生母只是白老爷早年纳的一房小妾,宠爱风头不复,儿子也来得晚,家里已经有了三位少爷两位小姐,怎么分也不到殷寒江头上。白老爷对这个儿子也不甚上心,最初来看过一眼,见小儿子面容苍白,四肢纤细,裹在鲜艳的襁褓中仍是面无血色,标准病秧子的模样。顿时兴致全无,什么也没有赏赐,横眉竖目就要离开。小妾忙将孩子扔在一旁,捂着心口低低抽泣起来,哄得白老爷去而复返,将她搂在怀中道,“你说你生了个儿子,这该赏,可这儿子一看便难堪大任,我看着心里实在不痛快。”小妾抽出一方绸帕盖在幼子脸上,连说,“那不看便是,别扫了老爷雅兴。”一面哀怨道,“只怕是怀胎时见不到老爷,愁思不断,这才叫孩子染了妾身的相思之苦。”白老爷心悦大笑,两人又是一番颠龙倒凤。
云雨后白老爷畅快不少,从怀里摸出一块羊脂玉要赏,玉料好,只是上头一横裂纹。小妾没有打量便握在手心,指尖轻轻捏住老爷袖口,殷切地看着他,说,“老爷还未给他取名呢。”
白老爷手握横财,胸无点墨,下榻后柔情和耐心都荡然无存,目光扫过那块缺损的玉佩,随口说:“他身体不好,细细缺缺,就唤白缺玉罢。”说完便一抽衣袖,扬长而去。
小妾站在原地,等老爷走后才细瞧那块玉佩,看清其上裂纹,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丢给我这种货色,怪不得叫白缺玉。”语罢,她想起什么,低低惊叫一声,赶忙回头去揭开儿子脸上的绸帕。幼子呼吸不畅,已经憋得脸色通红,原本黑白分明的一双招子变得灰蒙蒙,仿佛蒙上一层雾,竟是最后一点可取之处也无了。
闻人厄初次寻找魂魄转世,掐算不准,来得迟了些。等找到白家宅子里那缕安静的魂魄,已是芳菲落尽,细雨绵绵。殷寒江的魂魄用着白缺玉这个名字,已经从牙牙学语的婴孩,长为会读写的幼童了。
闻人厄隐去身形,无声无息地穿过白家大门,七拐八绕,走进角落一座偏院。小妾在主院陪老爷,殷寒江就一个人坐在书房,读那些他还看不太懂的书。闻人厄透过窗口,看着这个过于清瘦的小孩,心中寂然无声。目不转睛地看他翻书、探身伸手去接窗外的雨、不时皱一皱眉。兴许是第一世的缘故,白缺玉的五官和殷寒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始终带着抹不去的病气。
天幕间雨水不断,先是廉纤沥沥,慢慢变得势如银竹,风携着冷雨,将窗棂吹得吱呀作响。眼看殷寒江要关上窗户,脸庞消失不见。闻人厄稍加思索,便撤去隐身诀和遮挡雨水的仙法,装作来此处避雨之人,敲响了偏院小宅的门。
殷寒江关好窗户,屋内顿时暗淡下来,他准备找火折子点几盏油灯,忽然听见木门被叩响的声音。
他左手抱着装火折的盒子,右手刚刚掀起盒盖,闻声疑惑地停住了动作,心想,母亲在父亲院里,晚饭后才会回来,这座院子地方偏僻,从未有人拜访,敲门的是谁呢?心里左右思量仍没有头绪,还是合起盒子,快步走去应门。
房门徐徐打开,敲门的是位陌生男子,身材高大,他只觉自己被一道阴影笼住,抬头才能看清来人的面容。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鼻梁高挺,眉目深邃,额心一道红色竖印,平添几分邪气。即便站在雨中,仍显得高贵无比。
殷寒江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心脏突然皱紧了,眼眶一阵酸痛,好像要落下泪来。他侧头咳嗽一声,勉强掩盖过去,问:“客人是走错地方了么?”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很快地说:“没有错。下雨了,本…我一路走来这避雨。”
等他掩上门,对方已经毫不客气地在木椅上坐下了,抿唇打量着四周。见他转身,便问:“这里这么暗,怎么看得清?”
今日本就阴雨绵绵,天光昏暗,方才窗户也被他闭拢,屋内光线昏暗,依稀看得见男人面容轮廓,只有一对眸子清晰,黑沉沉的,不怒自威。殷寒江紧张地站直了,“之前我正准备点灯,客人来敲门,我先为你开门去了。”说罢就去拿方才放下的盒子,取了火折,依次去点屋里的几盏灯。
闻人厄正想问他要了火折帮忙点上,心念一转,又稳稳坐回位置上。
通灵阵内可视可听,戚榕晴见此情景,话语间便带了丝埋怨:“点一盏灯,再顺手不过的事,闻人宗主何必作壁上观。”
闻人厄传音道:“殷护法不顾自身,有反天而行的本事,对付一盏高灯,想必是绰绰有余了。”是了,他心里还有许多不痛快,眼前只想等这小孩亲口来请他相助。何必仰头看那灯?从前殷寒江仰首而视的,不一直是闻人厄么。
谁知,不稍半晌,琉璃灯盏内蜡烛被人点燃,最后一盏烛火也亮了。数点灯火相辉,将屋内景物照得澄澈分明。闻人厄眼前,殷寒江熄灭了火折,正从垫脚物上跃下来,熟门熟路地将它搬回原位。一把及他胸高的红木鼓凳,动作间,他手背尽是竭力浮现的血管,青青细细。
通灵阵内,二人尽是无言。过了片刻,戚榕晴方听见闻人厄声音,低笑一声,极轻地说:“怎么忘了,他从来不要靠别人,我也只是将他从尸堆里捡回来,之后十年、百年,都是他自己过活的。本座这是在计较什么呢……”
闻人厄从在门口听见殷寒江咳嗽起,心中便开始隐隐不快。殷寒江点了灯放好鼓凳,额头一片细汗,闻人厄心底郁躁无比。等殷寒江转过身来,灯火将面上倦色照得一览无余,闻人厄面色阴沉,只剩唇边含着抹冷笑。纵使早知殷寒江转世躯体绝无强健的可能,可亲眼看见他这副模样,仍然烦闷无比,恨不得立刻寻来天材地宝,为他打造一副顶顶好的新壳子。
殷寒江转过身,惊觉男人不知何时起身,正站在他身后,他一回头,被对方的黑底红绣腰带撞个满眼,紧接着身子一轻,竟是被男人单手抱起,坐在他臂弯里。小孩本就脸皮薄,一张白净面皮霎时烧得通红,手里不自觉抓着男人衣襟,嘴里讷讷说:“客人,这样不合礼数……”
闻人厄自出生来便没听过天下的礼数,看小孩稳稳坐在自己怀里,脖颈耳尖通红一片,终于有了点活气,心底满意得很,自顾自说:“我并非你家中客人,此番前来,也只为寻你而已。”
戚榕晴听他此言,心说不妙,当即传音劝阻:“闻人宗主,前世今生之事,非凡人能够看破,再者,”魂魄已入轮回,黄泉路走过,孟婆汤喝过,前世再多情再多怨都成过往云烟。
话未说尽,闻人厄那头灵力气息消失无踪。是将通灵阵关闭了。
闻人厄指尖灵光一挥,耳边再没有戚榕晴声音,只剩殷寒江问他,“寻我?可我之前,从未见过你……难道是幼时见过却不曾记得?”
闻人厄便答:“你我许多年前便见过。”
“又不止见过,本座前身是玄渊宗宗主,你是本座麾下左护法,随本座征战四方,本座身死之后,更是凭自身之力修为大罗仙君,飞升仙界。”
殷寒江眼底希冀慢慢暗淡下去,“客人故事说得真好。再往后呢?我莫不是仙君下凡历劫不成。”
闻人厄当即应说不错,正是如此。偏过头,看见殷寒江眼底神色才发觉不对,皱起眉问他:“你不信本座?”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低着头,“客人,烦请把我放下来吧。”
他这副淡淡模样,反叫闻人厄愈发郁急,心口沉闷不已,不知如何纾解,口中说:“本座所言句句皆实,不是劳什子故事,你一个小孩,现下更只是凡人,本座为何要来给你说故事逗趣,”他生疏解释几句,最后连自称都不用,只冷硬说:“我何苦骗你!”说完了,心底仍有些不安。他做闻人武,再做闻人厄,最后做天下第一魔尊,数百年来从未解释过什么。对着殷寒江解释,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毕竟,闻人厄的话,殷寒江每一字都信的。
殷寒江依旧垂着颈子,只重复让闻人厄将自己放下。
闻人厄别无他法,心中憋着一股火,手里还是稳稳地将人放下了。殷寒江一及站好,整好弄皱的衣摆,即刻仰头对闻人厄道:“客人气度不凡,想必身份尊贵,自然不必来费心骗我。”声音干巴巴的。
他在世上活了多久,就在白家被冷落多久,父亲、母亲、兄长姊妹、甚至家中仆役,没有人在意过他,突然出现一个人说从前见过他,只为寻他而来,是多么美好的愿景……可惜又是黄粱一梦!殷寒江心里暗骂自己竟有一瞬当真了,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想尽力表现得平和些。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再开口,气息颤抖,语调里染上许多委屈,“我自知病体残躯,无法习武,更无法修行得道,不敢强攀仙人名声。这里光线昏暗,客人一时看错了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到这个地步,他也未曾责怪闻人厄一个字。只仰着脸,一双灰蒙蒙的招子倔强地看着闻人厄。
闻人厄视线一凝,原本想说的话通通化为一声暗骂,这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正想询问,目光落在殷寒江脸上,知道现在说起这些多半会惹得他更加不高兴。作为万人之尊,闻人厄自是能屈能伸之人,当即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当云烟拂了,面不改色道:“说的不错。”
殷寒江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人厄淡然道:“初次相见,不过说些胡话打趣一番而已,不必在意。但我是为寻你而来,这话并不假,”他飞快扫了一眼,见殷寒江眸子里没有明显的不信任,才继续说:“我与你有因果相连。你我二人命数相合,魂魄相应,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
他蹲下身,平视殷寒江,伸出右手,轻声道:“将手放上来,我带你一试真假。”
殷寒江犹豫片刻,慢慢将手搭在闻人厄掌心。闻人厄催动体内真气流转,引了一小股至两人掌心相触之地。如今他一身筋骨皮肉、真元灵力皆出自殷护法,白缺玉体内魂魄自然有所感召。殷寒江手心一暖,胸腔深处传来微末的震颤,似是与之感应。殷寒江怔怔的撤开手,不知做何反应。
竟是真的吗?世上有人与他魂魄相通,也只为他而来……殷寒江眼眶一酸,不敢再想。倒不如顺水推舟,当作是枕黄粱得美梦一场,醒来也不会太失望。
闻人厄见他半晌方回过神,放柔了声音问:“这回信了?”
待殷寒江点了点头,他便端着神色,问起了正事:“我看你眼睛与常人不同,可是天生有疾?平日喝什么药,医师如何说?”怕小孩仰头脖子痛,边问边将人抱到屏风前铺着软毯的玫瑰椅上。
殷寒江坐着平日独属母亲的小椅,犹豫片刻,告诉了闻人厄他幼时之事。母亲和他随口说过,说是她的无心之失,恨她不如恨自己天生体弱,被帕子蒙一会也能伤了眼睛。末尾,殷寒江低下头,“父亲看过说无甚大碍,没有请过医师。”
闻人厄沉着脸,好一会才低声说:“这些人要是落到我手里,早剥皮拆骨,拿去喂鬼了。”
殷寒江没听见他口中话语,见闻人厄眉眼落着阴翳,安慰道:“虽不及常人,平常视物起居都可以,客人不用忧心。”之后如何另说,希望他别担心是真。
闻人厄听了,心里丝毫没有宽慰:“害你不如常人就是犯错了,他们不悔改,你也还说没事,岂不是纵容他人之过。”
殷寒江说:“他们是我的父母。”
闻人厄心里烦躁,不禁张口问道:“要是哪天我害了你,你也要自己担着,让我宽心吗?”
他没想让人回答,谁料殷寒江看着他,说:“是。”
这下换作闻人厄愣了。以为殷寒江没有明白,轻轻扶着他肩膀,放缓速度,又重复一遍。
殷寒江仍说:“是。”
他坐于玫瑰椅上,微抬着头,安静地看向闻人厄。说:“客人说与我命数相合,我说信了的,你怎会害我。”
如同被滚烫火焰烧到一般,闻人厄猛地收回手,二人无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闻人厄说:“你现在…你叫什么名字?”
“白缺玉。”
坏名字。闻人厄心底火气一烧再烧,终究化作一摊黯淡灰烬,沉沉堆在胸口。眼前人,眉眼唇鼻皆熟悉万分,分明是故人之姿。却是双肩瘦落,内里一副病骨,全然不复故人之态。什么都变了,偏偏还是这副做派:全天下最相信他、只相信他似的。闻人厄循着数百年前的记忆,将小孩双手裹进掌心:细骨伶伶,在他体温下微不可察地发抖。
他难得温和道:“好,这是旁人唤你的名字,与我无干。我要唤你殷寒江,从今往后,这只是你我二人间的字。”
殷寒江想了会,问他:“是哪三个字?”
闻人厄指尖聚起灵力,于空中写了“殷寒江”三字给他看。灵力雪白,字迹锋利,这名字便显得剔透又寒冷,仿佛一柄粹雪的剑。
殷寒江看了一会,莫名想到去年灯会,好不容易有次随众人一同出门的机会,却被人群挤散,没瞧见花灯香车,身上也无银两,只随便寻了个茶馆听人说书。台上说书人那晚讲的是一位剑士寻仇失败的话本,正值佳节,他却讲这晦气故事,听者自然愈来愈少,只剩殷寒江在逐渐冷清的茶楼里,将故事听到结尾。那剑士走火入魔,不得善终。
惊堂木一声响,那个夜晚结束了,故事结束了。说书人最后道:这正是,空枕黄粱残世里,半世因缘半世痴。
殷寒江低低吸了口气,说,好,我答应客人。闻人厄便笑起来。殷寒江心不在焉地想着那四个字:从今往后。听起来像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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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旅途的最初,他们也像普通的旅人那样在森林和溪谷间行走,尽量避开难以解决的困难,拜访沿途灼原上散布的大小部族,夜间则宿在简单的营地或者野外的巨树之下。希巴拉克背着他的黑曜石大剑,像拾取一颗颗五光十色的漂亮石头那样将他们聚集起来,伊葵有时叫他勇者,尤潘基则喊他老大,马古汉不爱说话,偶尔会叫他做希巴拉克大人,被本人无奈制止。奥奇坎不怎么直接称呼他,不得不出声时则像其他人一样直呼名字。他总是心事重重,常常沉默,偶尔乖戾,在一些不得不动用武力的场合表现的令人不安。
“我不信你没有注意到这些。”莉安歌抱臂靠在树干上,斜睨着他们年轻的领队:“战斗之后尤潘基甚至有些怕他。”
希巴拉克沉默着,没有...
希巴拉克沉默着,没有接话。他们站在远离篝火的角落,火边的同伴们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尤潘基犹犹豫豫地望着坐的远一些的奥奇坎,用手指蹭了蹭鼻子。
“那是来自灵魂和血脉中的东西,也许无人真的理解。”希巴拉克说,很轻地叹了口气,“甚至连他自己也一样。”
莉安歌探究地看着他,男人面容平静,叹息也转瞬即逝。他远远望着坐在阴影里的奥奇坎,对方正在整理什么东西,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好吧,”莉安歌摆摆手,“现阶段也无非就是说说。你捡的,你自己负责,就这样。”她干脆地走开了,没再多说什么。
希巴拉克笑了笑,看少女坐到伊葵旁边,抽出背囊中的箭矢,把在战斗中锉钝的箭头一枚枚磨的雪亮。他也走回火边,在奥奇坎身边坐下了。混种仍头也不抬,希巴拉克发现他在整理白天获取的无序的铭刻,翻译过后排序,再找出其中有用的部分。老实说整理这些东西并不容易,但实在没人能分担这份工作。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希巴拉克问。他拿起一张奥奇坎已经译好的部分,上面断续地写着零星词语,并不成句。
“你明知道你做不了什么。”奥奇坎闷声说,他低垂着眼睛,整张脸都掩盖在面具下。希巴拉克余光看见尤潘基在偷偷看他们。
“那让尤潘基过来给你捶捶腿?”他笑着说,“我看他挺想帮忙的。”
“他不添乱就是最好的。”
“那倒也是。”希巴拉克表示同意。“再自己冒进到龙的老巢里,他的朋友可就不一定来得及去救他了。”
他把“朋友”两个字咬的很重,随着话音向后躺倒在草地上,带着笑意道:“真是可靠啊,奥奇坎。”
“……”奥奇坎终于抬起眼来看他。明灭的篝火投下跳动的影子,把他异样的金色竖瞳映照的格外清晰:“你在高兴什么,希巴拉克。”他生硬地说,“……我吓到他了。”
“他是个大孩子了,”希巴拉克抬起胳膊,拍了拍对方紧绷的脊背,“说实话,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已经吓到过他了,我猜这不算什么。”
“那不一样。”奥奇坎说。他又低下头,毫无必要地把手里的东西打开又合上。那双手其实也和普通人类有所不同,手指更长,指甲也更坚硬,能扭断一只小型龙族的脖颈,想必人类的也不在话下。
“但无论如何,他要知道,龙比他理解的更加危险,也更残忍,嗜血的种族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如果想活下来,至少要懂得在什么时候应该逃命,而不是留下来莽撞地……”寡言的谋主喋喋不休地说。这可真是稀罕事,希巴拉克想,这家伙跟我说话都不会一次性说这么长一句。
“……因为你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成年人,不是闷头向前冲的傻小子。”奥奇坎说,声音里带着恼火,“而且我现在难道不是在对你说话吗?”
“啊,抱歉,我说出来了吗?”男人笑着撑起半边身体。奥奇坎察觉到他似乎在有意逗弄自己,抿紧了嘴不肯再发出声音。
“他会明白的。别担心。”红发男人温和地说。他分明有着一张冲击力很强的深邃面孔,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尖锐。奥奇坎在面具后凝视他火焰色的眼睛,良久问道:“莉安歌怎么说?”
“啊,她说我得对你负起责任。”希巴拉克一本正经地回答。奥奇坎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一时梗住,对方却不再回应这个话题,只是坐起身,冲对面摆了摆手。
尤潘基在犹豫了一整晚之后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临起身时似乎还被阿霍布轻轻踢了一脚,在催促下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什么。他坐到奥奇坎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但显然没能从面具上看出任何有效信息,于是挫败地垂下头,小声说:“对不起。”
睿智冷静著称的谋主诧异地看着他,面具后的眼睛蓦的睁大了。
“下次我会记得打不过就跑的。”少年真诚地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让你担心了,抱歉。”
“……你,”奥奇坎顿了一下,似乎咽下了什么话,最终只摇摇头道:“不用谢我。下次不要乱跑了。”
尤潘基像旱季里被浇了水的彩菊一样迅速支棱起来,他向前探身去看奥奇坎整理到一半的铭刻,积极地问:“为了表示感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天可怜见,他甚至没有自称“本大爷”。
“没有。”奥奇坎把他推开,冷淡地说:“少添乱就是帮忙。”他没有问“你不怕我吗”或是“你没有被吓到吗”,似乎是觉得没有意义,也或许认为答案并不重要。
希巴拉克从尤潘基坐下时就又躺回草地上,不再出声,只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在听到少年“要不我给你捶捶腿”时没忍住翘了翘嘴角。少年在身边吵吵闹闹,篝火那边大约是听到的动静,有人在轻笑,低声交谈。灼原的微风和火焰毕剥声中,希巴拉克仍闭着眼睛,无人注意到他缓缓收敛了笑意,在宁谧的星空下抿紧了嘴唇。
2.
血脉中的东西会伴随着人一同成长,无论高尚的灵魂还是剧毒的残忍都是同样,恨与爱和血肉一起拔节,在同一颗心里伸展出枝叶。奥奇坎有时觉得那些灼烧的、来自可怖族群的一切几乎要冲破他的皮肤,从他的眼和口中喷涌而出。
你还好吗?
他又来了……在我脑子里说话……
谁?
我不知道……他说他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我没有……
希巴拉克怀抱住奥奇坎不停发抖的肩膀,混种的体温高的惊人,青到发黑的血管在皮肤下剧烈跳动,但他仍像感到寒冷似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希巴拉克的颈窝里。他们躲在一处勉强栖身的废墟中,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洗净了土地上蔓延的龙血,那些庞大的躯体就躺在不远处,和滂沱的雨幕、倾倒的树木一起几乎把这里变成一片绝地。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也许来自察觉到他们行踪的龙众,也许是什么隐于幕后的人物,在他们脱离此地之前,调查也无从谈起。同伴们原本分头侦查,都和此处相去不远,假设他们没有同样遭到袭击,应该不多时就会顺着踪迹找到这里。
奥奇坎的面具在战斗中碎掉了,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有龙众的也有他自己的。希巴拉克看起来同样一团糟,但比对方稍好些,还有力气把两个人从污血里拖到檐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奥奇坎面对龙众的样子,但比尤潘基那次还要糟糕,究其原因大抵是因为希巴拉克自己也陷入苦战——他被一只体型巨大的龙按在爪下,大剑脱手,几乎听到到锁骨碎裂的咔嚓声。短暂地耳鸣过后,有凄厉的嘶吼从身后传来,在希巴拉克带着血色的视野里,奥奇坎面具碎裂,一直刻意遮蔽的身体上生出崎岖的鳞片和指爪。除却仍然保持着的一点人形,那几乎就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龙,连战斗都和龙一样暴虐。他将指爪刺入那条几乎杀掉希巴拉克的龙的脖颈,将他的的喉管扯了出来,龙翻滚着倒地,他犹嫌不足似的,将它的眼珠也从眼眶中抠挖出来。混种和真正的龙仍有不小的差别,但他完全不在乎敌人的攻击,哪怕利齿刺入身体也没有一点反应,只径自扣住龙的臼齿,在对方的挣扎中将剑刃插进巨兽的下颚。原本薄雾似的小雨越下越大,奥奇坎站在一地血水里,一只胳膊失力地垂在身侧,另一手仍用力将刀刃割进龙的咽喉。剑光一闪而过,希巴拉克拄着他的黑曜石大剑,气喘吁吁地站在轰然倒下的最后的敌人身侧。奥奇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瞳孔里的金色眼泪无知无觉地滴落进满地血水里。
好了,好了,没事了。红发的男人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抚摸混种的发顶,接着是脸颊,抹掉他不自知的金泪。我没事,我们都没事,你安全了……我们安全了……他像哄一个懵懂的孩童那样低声喃喃,不知过了多久,奥奇坎发出一声嘶哑的喉音,栽倒进希巴拉克疲惫的臂弯里。
黑云几乎压在头顶,雨水飞溅进这处低矮的藏身之处,希巴拉克挪了挪身体,把奥奇坎挡在雨水和冷风之外。混种的鳞甲渐渐消失,他又变得和人类几乎没有两样,只有那双金瞳仍然不安地睁着。
“休息一会儿吧,你流了很多血。”希巴拉克建议道。
“我不能。”奥奇坎摇摇头,他声音嘶哑,但好在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有些不自在地离开了希巴拉克的环抱。“那个……声音,一定会再来……我不想……”
“他对你说了什么?”
奥奇坎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辩解什么似的开口:“我没有想瞒着你……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自称我父亲,我没法从脑子里把他赶走,好像我的脑子是什么他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
“他要我做龙族和人族的王。”他最后说,“还说我就是为了这个而诞生的,我一定会成为那样的……”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人”还是“龙”,于是就此沉默下来。
雨声浩大。有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希巴拉克微微皱着眉头,他的黑曜石大剑横在脚边,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轻轻敲击。
“我不愿成为那样的东西。”奥奇坎忽然说,希巴拉克抬头看他,火焰色的人类瞳孔对着金色的竖瞳,希巴拉克意识到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不隔着面具谈话。
“我只想跟随你的脚步,走你走上的道途。其余的,我统统不在乎。”奥奇坎低声说,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愿变成那样的东西。”他痛苦地重复。
“你不会。”希巴拉克轻轻叹了口气,去抓他握紧的手,把他的手指和仍然无法收回的指甲从鲜血淋漓的掌心掰开。“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哪怕你有着自己厌恶的血脉,却仍然为了你爱的人展露那些惹你憎恶的力量。”他说,“哪怕所有这些东西里有什么是错误的,也不是你那颗会爱人的心。”
“龙的血脉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希巴拉克。”混种用完好的那只手将人类的手指握在掌心,只是轻轻握着,哪怕他面上已经无比痛苦,“它总有一天会侵蚀我,将我变成我最厌恶的样子,甚至变成那大言不惭的‘父亲’的傀儡……如果到了那时……就像斩杀这些肮脏的龙那样斩杀我吧……”
“向我保证你会这么做,希巴拉克……向我保证吧。”他喃喃地说,嘴角带上一点笑,眼里却又垂下泪来。
男人叹息着:“我不愿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我的朋友。”
“但我向你保证,哪怕我再也无法拯救你,我也仍会在风里,在雨里,在火焰里,在灰烬里等待着你,直到我们的灵魂一同归于火中。”
磅礴的雨声压过了一切,也压过心里无法计数的踯躅和不安,他们各自沉默下来,浩大的静默和浩大的雨声交杂在一起,在灼原上激起如同命运般的回声。希巴拉克再次拢住谋主的肩膀,两人头碰头靠坐在一起。奥奇坎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但失血的后果也逐渐显现,他终于感到一个“人类”该在这种情况下感觉到的寒冷和疼痛,可他的心脏仍在跳动,和身边那个人一样,在骨骼和血肉之间有力地搏动。
许久,他听见希巴拉克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雨就这样一直下下去,把我们长久地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他近乎眷恋地说,“如果最后能和你一同归于火中,那我的生命或许也不全然是可悲的。”
“你的生命从不是可悲的。不过……”希巴拉克抬起没有受伤的那边胳膊,指着雨幕中急速靠近的一个黑影:“长久地待着这里恐怕也做不到了——是莉安歌,他们找到我们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少女长长的呼哨由远及近。她乘着一只巨大的翼龙降落在他们面前,龙没有停留,马上离去了。少女被大雨淋的狼狈,身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伤痕,胸口焦急地起伏。她扫了两个同伴一眼,转身向外面的天空射出一只响箭,接着二话不说先给看起来更糟糕的奥奇坎简单处理伤口。
奥奇坎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两秒,小声开口:“我没事,先给希巴拉克……”
“闭嘴。”莉安歌呵斥他,龙的女儿口下从不留情,“再说一句‘希巴拉克’或者‘没事’,回去就让马古汉给你截肢好了。”
他无助地回头去看他们这伙人的老大,老大挑了挑眉,表示爱莫能助。
第二个赶到的是荡着钩锁在雨幕里穿梭了许久的尤潘基,他在寒冷的大雨里几乎冻的失去知觉,落地的瞬间在满地的龙类尸体和血腥味里惊魂未定地踉跄了一下。
“你们没事吧?!”他大呼小叫地扑上来,被莉安歌用手肘怼了一下。她正帮希巴拉克把疑似骨折的手臂用木棍简单固定,他们身边,奥奇坎脸色苍白地闭着眼睛。
“他怎么了!”少年半跪下来去探同伴的鼻息,惊惧地问,又被莉安歌打了一下。
“睡着了,小声点儿。”她严厉地说。
“哦,哦。”少年直愣愣地收回手,半晌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红了。
“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睡着的,”他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假装无事发生,“吓本大爷一跳。”
希巴拉克和莉安歌各自无奈地移开目光,以防少年不自在。雨声渐渐小了,厚重的乌云缓缓散开,在灼原上洒下一线金色的阳光。奥奇坎无知无觉地靠在希巴拉克身边,对聒噪的少年和为他处理伤口的手没有一点反应。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睡得着的?大约只是觉得安全罢了。
3.
命运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所谓命运甚至并非具体指这片灼原乃至整个大陆的法则和规律,哪怕只是某时许下的小小的约定,也许也会在漫长旅途中变成命运的谶语,当你察觉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无法转还的时刻了。
在大火山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而比胜利的到来和死而复生更加让人来不及反应的,是狂喜过后必将到来的离别。
他们单独坐在远离营地的夕阳下,希巴拉克的头发比之前长了很多,拖在身后像一捧燃烧的火。他的眼睛也不一样了,奥奇坎想,但这理应是这片大地上最初的太阳的模样,他理应是真正的神明。
而神明向他道别。
他坦然而真诚,仿佛走入火中只是普普通通地迈进营帐,盖上被子,在没有战争的岁月里睡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安稳觉。但是战争并没有结束,神明将生命典当给天空,换取他们在下一场战争中能够不再手无寸铁。
这是合理的代价,权衡得当,利弊分明,以后的人们如果能够知道最初的太阳因何早早离开他所爱的世界,不论多少年月过去,想必都会感叹他的智慧与崇高。
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奥奇坎漫不经心地想。他看着希巴拉克的嘴唇开开合合,耳边却只有静谧的风声。
他要离开了。这是应付的代价,而我也会付出我的代价。
“那就带我一起走吧。”他打断神明的话,全然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直直望着他比往日更加明亮的火焰色的双眼。“带我一同归于火中,我向你索求这个,希巴拉克。”
希巴拉克沉默地望着他。
他看起来很难过,奥奇坎想。于是他说:“我请求你。”
来自万古的风吹过灼原,抚过西沉的的太阳,溪流与山川絮絮低语,森林和花朵都低下头颅,不忍去看。
“我不能。”这片土地最初的神明终于开口说道,“对不起。”
“神向我道歉,真该让所有人都来听听,好像我乞求的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要将圣火交托给你。”希巴拉克说,他深深地叹息:“战争远远没有结束,深渊不会比龙族更好应付,在新的神和更强有力的守护者出现之前,你要作为圣火的看护者,保护我们的联盟。”
说的好像我在乎这个什么联盟,在乎那夺取你生命的圣火似的。奥奇坎冷淡地想,他面无表情地转向希巴拉克,“你想用责任捆绑我,好让我不要跟着你后脚跳进圣火。狡猾的家伙,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女人说得没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谈价钱的人类。”
他近乎刻薄地说。希巴拉克静静听他说完,“是的,我要你接下这责任,引导人和龙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日。”
“去找莉安歌,找马古汉,随便什么人。”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我呢?希巴拉克,伟大的火神?”他的声音仿佛从咬紧的牙齿间挤出来,“你爱的东西那么多,每一样都值得你付出一切去守护……那我呢?”他深深吸气,别过头去,好像把最后的话也说尽了。
良久,神明低声说:“我很抱歉。”他望着渐渐暗沉的平原上遥远的地平线,眸光闪烁。直到很久以后也无人知晓纳塔最初的太阳在这片大地上看到了什么,过去?未来?毁灭?新生?他缄口不言。
“警惕你那自称‘父亲’的存在。”希巴拉克叮嘱,仿佛认定奥奇坎已经答应了他所托的责任,“我会将盟约的信物交给你,无论如何,这其中是只有你能明白的重量。”
奥奇坎沉默以对。
“还有很多联盟的事务要交接给你,但许多事情本就是由你经手,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永远怀抱希望吧,奥奇坎,火神希巴拉克的谋主,大联盟的守护者。”神明说:“太阳总会升起的,一千次一万次,哪怕陨落,也仍有新生。永远不要绝望,不要失去希望——就当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也是我请求你记住的东西。”
奥奇坎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夕阳的余晖下,他的金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会等着你,在这片大地的风里、雨里,在火焰里……哪怕有一天我们的火燃尽了,我也仍在灰烬里等你。”
太阳落下了,人与龙的混种在最后的余晖中将泪水滴落在神明的手背,最初的火神则摘下他的面具,轻轻亲吻他的额头。
祝福你,祝福你啊,孩子;祝福你,祝福你啊,人们。部族的小调的苍莽的大地上传唱。愿你的梦中没有痛苦,愿你的来路上铺满鲜花。愿我们终有一日在火中重逢。
风在大地上流转,正如歌谣在人们口中传唱。后来,很多年以后,烬城的飞灰中重新长出紫色的花朵,有翼的龙族在灰白的石柱间筑巢。有热爱冒险的部族青年走在倾倒的宫阙中间,翻看那些书页间遗留的只言片语。
它们说,曾有谵妄的圣主在深夜行走于寂静的城中,呢喃着任何人都无法听懂的话语,那是异族语言,却来自两个人类的约定。
只是那时,他已不再祈求能与他一同归于火中了。
end
希巴拉克找到奥奇坎时,他正抱着一只绒翼龙幼崽在喝闷酒。
喝得不少,酒气都快把小龙熏醉了。希巴拉克赶上前救小龙于水火之中,顺便打个响指,在军师身边燃起一团火焰替代热源。
“在用这种方式责怪我?”
“怎么会...”奥奇坎怎么敢,再说——“这跟责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那么郁闷我会心疼。”
奥奇坎眼珠颤颤,没敢望过去,往旁边一斜看向火焰。
希巴拉克放飞小龙,坐到旁边拍拍他的膝盖:“你和尤潘基置什么气呀,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调皮张狂,倒也不失可爱。”
奥奇坎严肃回道......
奥奇坎严肃回道:“希巴拉克大人以为不过纵容他几次,却不想军队众人,以后都会群起效仿,合尊卑敬仰火神之流,日久难免心生不公,而尤潘基之类轻浮之流则恃宠而骄,如此一将不宁,则军队不宁,长久下去,岂非酿成大祸?”
希巴拉克点点头:“军师此言很识大体,如你所说,我是该对他略施薄惩,也要对恭敬之人加以安抚...所以,朋友,你想要些什么安慰?”
“我?...这关我什么事...”
“敬仰火神之流,我以为你在自述。”
“......”奥奇坎默认下,开始转移话题,“您太过宽厚待民了,保证威慑的平衡工作总要有人揽下才行。”
“嗯哼,你在质疑我的号召力?”
“我毫不怀疑您的魅力,但人心是复杂的,我敬爱的太阳,预防着不会有错。”
“好,听你的,严肃的谈话过去吧...”希巴拉克揽上他的肩膀,“其实说起不敬之事,他只是亲了一下脸而已,更过分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再轻挑那也是君王,被搂住的奥奇坎僵死了身子,不敢乱动。
“这能一块论吗大人。”
“哎呀,是呢,是不是对尤潘基有些不公平了——”
希巴拉克搭在人胸前的手掌上移,抚上了奥奇坎头顶的独角。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跟捏捏脸和拉拉手一样,摸摸龙角也是他对朋友示爱的举措之一。
“相比起来显得你更重要了,对不对?”
“...既然您说了,那就是吧。”
其实摸角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不论在奥奇坎处在何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只要接触到了这个地方,总能让他快速平静下来...但是现在有点异样,被摸到的人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沉寂,反而抖起了身子。
“怎么在打战?冷吗?”
希巴拉克把他身旁的火焰燃得更旺些。
“没有,咳...无碍。”
希巴拉克往后稍稍,把奥奇坎整个看在眼里,评价道:“不太对劲哦,你。”
脸红和冷两种状态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吧?而且这夹紧双腿的姿势...看出来点端倪,希巴拉克试探着,用指甲在龙角根部一扣,胳膊下搂住的身体顿时紧跟着一颤。
很不对劲啊!希巴拉克把龙角整只握住搓搓,奥奇坎脸都憋红了,硬是梗着喉咙没出一点声。
“你的角原来这么敏感的吗?”
“...嗯。”
“那之前摸的时候,呃,你都不吭声?”
不说之前,哪怕被酒精影响到心痒难耐的现在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呢——“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打扰到您取乐的兴致就不好了。”
“哇!也就是说——”希巴拉克震惊,“你之前都是在忍着?!”
“嗯...”想到他的太阳可能会介意,奥奇坎萎靡起来,“还是打扰到您了吗?”
“怎么会...你这个...这个!哎呀...”
手底下湿漉漉的,之前也会这样吗?没注意过啊!不知道是他自己手心出的汗还是这根角...希巴拉克把人拽起来,转身往回走。
“去哪?大人。”
“跟我进屋...”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有点坏念头...总之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深入探究一下。
-金曲洗脑产物,考据女真的听哭了,谢谢
-废话意识流抒情散文(
-全文1w,交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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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大人。
我终究还是没能实现你(…)的愿景,不过好在,我已将我的灵魂献给纳塔,不能在夜神之国与你重逢,也就不必看到你责备的目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可笑,但我深知,我不配拥有如你那般(…)的结局。
这段碑文没有落款。
是光,微弱的亮色,轻轻拨开濒死的黑色幻觉。奥奇坎艰难地睁开眼睛,而后忽然觉察到了不对。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灵魂被一分为二的痛苦尚未褪去,人龙混血的暴君仍能感受到自己身为“人”的意识被撕裂后储存进统御核心时的冰冷;他身为“...
灵魂被一分为二的痛苦尚未褪去,人龙混血的暴君仍能感受到自己身为“人”的意识被撕裂后储存进统御核心时的冰冷;他身为“龙”的肉体则把自己熔化在了深渊漆黑的泥沼中,变作紫色鳞片的巨龙,将永远徘徊在奥奇卡纳塔的上空。
——无论是哪一个奥奇坎,此刻应该都已经死去了才对。
那么,这里是,夜神之国?
暗不见光的亡灵世界,原来是这般景象。在弥留之际,他以为自己永远没有资格抵达这里了,但现在看来命运终究是垂怜他这个暴君,还是把他送过来,来见那些自己所亏欠的人最后一面。谋主奥奇坎,苛待百姓,残杀同伴,万死难偿其罪。被夜神之国那些惨死于他手的人撕碎,才该是他最终的结局。
奥奇坎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倒不如说,时至今日他已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负罪者沿着小径向漆黑行去,对于正在道路尽头等待着他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我欠他们的,哪怕我的所做所为皆是为了纳塔。可我依然欠他们,欠下了一整条鲜活的生命。想必在我之前,他们已经告知了你有关我的诸多恶行,所以希巴拉克大人,倘若你还愿意见我这一面,请你责备我的所有过错。
谋主缓慢地思考着措辞,像从前每一次单独面见希巴拉克时,他都要像这样提前准备好自己要说的话,才能不在那个人的面前露怯。分明上一次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可这样的老毛病、或者说习惯,时至今日依然没有改掉。哪怕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寻找希巴拉克这个过程中,他惯有的心情。
紧绷,严肃,以及一点点不易捕捉到的雀跃。
凶相毕露的暴君,冷血无情的圣主……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只弄丢了自己的小兽,一枚从诞生起就被视为与神搏弈之筹码的棋子。
奥,奇,坎。
这个名字,曾有千人恭敬,后被万人唾骂,他众叛亲离,活得孤独又失败,终至被群起而攻之、死于自焚的结局。从头到脚他都是脏的,可他想见的人,偏偏是这世间最正直,最干净的人。他停下脚步。还有必要去见吗?那个人不会想见他的。
可偏偏那个人唤了他的名字。
“你是……奥奇坎?”
只一瞬间,他感到自己那肮脏的灵魂仿佛被阳光击穿,奥奇坎几乎是仓皇回头,他看到灵魂的殿堂中有希巴拉克的身影,那道唤醒他的光照在他的神明的发间,整个世界熠熠生辉。
恒燃不灭的生命之火。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资格仰望圣迹,希巴拉克眼中的太阳直视着蛇王阴暗至极的灵魂,刻骨的寒意终于被驱散,奥奇坎却感到自己的心一瞬间跌到了谷底。
组织好的言语在他的神明向他迈开第一步时碎成了齑粉。奥奇坎听到自己丑恶的灵魂发出了一声难堪的呜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那么扭曲。
希巴拉克大人……
“嗯?”被唤到名字的明君歪了歪头,而后笑了,他说,果然是奥奇坎啊,你变化真大。奥奇坎有心解释自己这变化的由来,可两片嘴唇启启合合,到最后也只答出一个“嗯”字。希巴拉克向来光明磊落,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如何算计昔日同仇敌忾的同伴,令他们和纳塔的民众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拯救付出生命的代价,正直仁慈如希巴拉克,一定不会原谅他。
奥奇坎犹豫的时候,神明就那么温和地看着他,目光坦率得让半人恨不得再死一次。希巴拉克没有给他这样做的机会,很快伸手拍了拍奥奇坎的肩膀。他说,挺好。
你变得挺好。
奥奇坎哑口无言,于是:“……嗯。”
大联盟的军师阴沉、寡言、对龙偏激,他从不会夸奖自己,总像一道浓墨重彩的影子一样跟在联盟领袖的身后,希巴拉克鲜少听他附和有关自己为人的话,好的坏的都是,于是这第二个“嗯”就变成了他六神无主的佐证,烈火般快心快意的男人一下子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
“……”奥奇坎越发沉默。
像我这样的见不得光的存在,应当是再也没有资格跟在你的身后了。可是希巴拉克大人,我还是想要对你的神座献上诚心祈祷,倘若世界上仅剩最后一位神明,我想那一定是你,这片属于人类的土地上,除你之外再无人配得上「神明」的身份。假使我终于有一天要为自身愚行付出代价,我希望是由你来审判我,而我会认同你的一切处决。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奥奇坎佩戴一生的面具在临死前被他亲手摘下,于是现在就像他们最初相逢时的那样,两人以真实面貌相见。从首次对他称臣时,奥奇坎就明白,自己的生命将由名为希巴拉克之人全权掌控。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囚笼中,他就是他唯一的、最初与最后的光。
那时候的奥奇坎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谓,将他从浑噩之中解放的就是眼前的这位神明。“你自由了,”那时的希巴拉克看上去只比现在年轻一点,就连岁月也待他不薄。希巴拉克离开得早,模样定格在了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与当年向他伸出手时的容颜几乎别无二致,那时候他脸上带着伤,手臂沾了燃烧过后遗留的灰尖,可掌心极热,像火,他笑着对那个天生畸变的孩子道,“别怕,出来吧。”
奥奇坎握住他的手,丑陋的指爪被温暖覆盖,希巴拉克带着他走出了困囿他许久,曾让他以为会埋葬自己一生的囚牢,他们来到光芒下,阳光明亮到刺目,猝不及防扎伤了混种奴隶那双习惯黑暗的眼眸。他第一次确认了泪水的存在,因为它们夺眶而出,让倔强的青年慌忙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原本就丑恶可憎的面目越发狼狈,把希巴拉克都吓了一跳。
迟纯的年轻战士这才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但这人的第一反应既不是惊讶也不是警觉,而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住奥奇坎的头和半身,他有些不大肯定地问,是不是太亮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先披着挡一下光吧。
外套上还遗存着属于他的体温,奥奇坎在温柔的阴影下抬起湿漉漉的睫帘,在刺痛他的烈阳下,他看到了拯救自己的那个人的面容。
自此永世不忘。
跟随希巴拉克的那些年,曾经奢求不得的快乐仿佛是最廉价的东西,每一日,奥奇坎都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仙境一般,他不必再使出浑身解数服务龙主人,也无须再担心一步做错就会被克扣粮食。他所追随的大人是多么温柔正直的人,他把他保护得很好,奥奇坎是因为希巴拉克,才真正认识了情同手足这个词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希巴拉克热爱的,即是奥奇坎向往的。所以即使这个世界为他的前半生带去的唯有痛苦与屈辱,奥奇坎依然愿意遍体鳞伤地相信它值得拯救。
可是,我似乎做错了。蛇王茫然地想躲避,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自己的狼狈。为何他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被希巴拉克拯救过的那些人类,最终会向他举起多年前讨伐修库特尔时才用上的叛旗与屠刀,为何他奉为圭臬的、希巴拉克留下来的嘱托遭到曾并肩同行的那些至交好友的否定?
某一瞬间,奥奇坎的眼前有数道熟悉的人影飞快闪现而过:乌努库、马古汉、阿霍布和伊葵、莉安歌、尤潘基……他们都在怨他,怨这位一意孤行的暴君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希巴拉克大人,我做了错事。他最终还是开口这样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垂下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但结果便是如此造成了,想要回头也再无机会,就像他所惯用的武器「回火」,一旦沾上,便只能向前走。
想要伸手驱赶,可肢体已经麻木,不听使唤。奥奇坎山穷水尽,他想要向眼前的神明下跪,可那只与曾经一样温暖的手忽然伸过来。
希巴拉克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说,你没必要向我道歉,至少你保护好了我托付给你的通牒金盘。可是。话风忽然转了,希巴拉克道,你真正应该道歉的对象并不是单单一个我,而是纳塔的万千民众,对于我来说,你已经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我很欣慰自己没有信错人。
至于道歉,我理应陪你一起,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那双太阳般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自己昔日的好友,希巴拉克牵起那只冰冷的手,将神明的热度传递过去,驱散了奥奇坎心底的阴凉。毕竟是我选择了你,你造成后果也该由我们一起承担。
奥奇坎一僵,对于这个提议,他的本能便是拒绝。“希巴拉克大人,以你的身份不应该与我一同承受,”蛇王有些狼狈的失态,“你已经为纳塔付出了那么多,从未做过错误的选择,自然不必承担我行事愚痴的后果,后世的骂名理应属我一人。”
他很少说话这样急,也很少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唯有在希巴拉克面前,奥奇坎完全不像个暴君,他只不过是个缺乏经验的孩子,想要请求长者的宽恕。可希巴拉克只是温和地看着他,然后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吗?
灵魂的殿堂,只有太阳和受太阳祝福的人能够承受住这里的气氛。如果说建立它的希巴拉克是太阳,那么自己……
不,如何敢当,如何配得上?身为流淌着龙血的混种,奥奇坎一向以自己身为龙的那一部分为耻,尽管希巴拉克并不歧视龙族,可对他自己而言,这始终是一道无法翻越的心灵鸿沟。他将希巴拉克的行径看作宽容,却把自己认定的标准划归为正确。龙是一向不配与人站在一起的。
奥奇坎。希巴拉克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面上带了些严肃。我曾经说过很多遍,你不必觉得自己的身世可耻,人也好龙也好,都是纳塔的子民,身为神明,我也有义务宽恕他们每一个个体。
不等眼前的暴君反应,他的语调再次轻快起来,他说你正是被太阳选中的人,受我祝福之人,所以你才能来到这里。怎么样?要不要与我一同去见见他们?
“他们”。
是那些曾与他并肩而立之人,那些被他残害之人,数以万计的灵魂,也许他们就在不远处藏匿于空气中溢散的灰尘之下,静静地注视着这位早已记不清他们名字的蛇王。奥奇坎本能地想要后退,事实上他也确实向后退了一步,可他的手仍在希巴拉克的掌中紧紧握着,热度源源不断传入他早已破败不堪的灵魂。
随我一同去看看吧,他的太阳这样说。
死者的世界是纳塔地表的反面,在这地脉特殊的国度,无数人都曾幻想过死后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关夜神之国会不会有与地表类似的场面,他们的灵魂在其中是否可寻得安宁的归宿。
奥奇坎恍恍惚惚地跟着希巴拉克走进了“他们”的殿堂。
像他这样的罪人,真的有资格重新接近那些闪着光的灵魂吗?
“你想不想重走一趟我们的旅途?”希巴拉克有些欢快地说。对已死之人而言,重走一遍过去总是充满新奇的,能够在那些早已远去的过往中找到许多不曾变化的东西,“还记得吗?我们刚遇到尤潘基的时候。”
那小子当时还是个自大狂,莽莽撞撞地就要挑战这支英雄队伍中的成员,结果被你好一通戏耍。讨龙小队的谋士以诡谲的身法为长项,奥奇坎凭借更加丰富的经验,三下五除二把那毛头小子引进了泥沼里面,引得名为莉安歌的弓手哈哈大笑。
算来,那似乎是奥奇坎第一次放弃了他一贯严谨肃穆的作风,使了坏心思,故意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其实当时的圣主也只不过是个青年而已,却很少有这样的孩子气——或者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现在回想起来,奥奇坎都说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何会那么做。
他只知道,尤潘基后来是长大了,那家伙用相同的手段引他入局,最终将他困在深渊的泥沼中,奥奇坎临死之前,回火在圣主的战阵之中肆意燃烧。仿佛能将夜色映成白日的火光中,他看到尤潘基的后背也在燃烧,那人背对着他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也不打算去看自己昔日的战友最后一面。
喉结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呼唤对方,可奥奇坎最终没有说话,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声“尤潘基”究竟有没有说出声音,他希望没有,更希望尤潘基不曾回头。
那莽夫啊,一贯是只知道向前的。
这样的想法支撑着奥奇坎抬起脸来,在众多灵魂之中辨认那人依稀的模样。其实他已经不太记得年迈后的尤潘基长成什么样了,他们的交集在他称王之后少得可怜;但灵魂总有特质不会变,他觉得自己仍能辨认出那人的身影。
“你在最后呼唤了他的名字,于是他回头了。”希巴拉克轻轻地宣布,与此同时,一片闪耀着回火光泽的灵魂来到奥奇坎的面前,暴君双膝一软,却不曾为其下跪请罪,他听到希巴拉克近乎叹息的语调,“奥奇坎,这世上有许多人在乎你,哪怕到最后也是一样的。”
可是他却利用这等在乎,害死了世间最后一个认为他是友人的人。
希巴拉克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但除了他以外,还能是谁呢?还有谁能为尤潘基的死负责?没有人了,是奥奇坎害死了所有亲近之人。
那道代表尤潘基的灵魂飘近,从背后推了推暴君,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地笑出声,说你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本大爷才不会计较你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呢。
奥奇坎脸上表情紧绷,伸出畸形的手想去触碰,却又在即将碰到那道灵魂表层的时候,犹豫着向回缩,希巴拉克没说什么,却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让他们的手背交叠在一起,缓缓按上了尤潘基的发顶。就像当初初遇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他们肩膀高的少年,虽然脾气能狂上天去,但归根到底是个孩子,希巴拉克偶尔懒得应付他的时候,就会这样用手摁住他。
别把本大爷当球玩啊!少年气急败坏,去扯奥奇坎的袖子,人赃俱获地表示连奥奇坎比首领还要成熟,从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紧接着,摁在他头顶的手就变成了两只。
尤潘基:“……”
你们两个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人性扭曲道德沦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唱妇随……松手啊放开我!本大爷刚收拾出来的发型!!
“你真当我在乎那点捉弄吗?”希巴拉克忽然笑着开口,语气却和奥奇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很相似,他仿佛是死者在这世间的媒介,在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传达没能道出的话语。尤潘基说:“我这一生活得够久了,至于最后的死亡,就当是我偷取你回火的代价吧。”
“再见,奥奇坎。愿你拥有更圆满的来生。”
暴君在这一刻突然顿悟,从来没有过什么所谓的回光返照,这只不过是他临死前产生的幻觉,这世间愿意施舍给他最后的一些温柔。
因为等到话音落下,在灵魂殿堂的高空渐渐归于虚无,尤潘基的灵魂便不见了,他将回归夜神的国度,等待下一次以崭新的面貌复苏。
你也要走吗?希巴拉克大人。
“……是啊。”明君笑起来,“我也要回到我与死之执政约定的、我应该存在的位置,去告诉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真相。身为知情者,我肯定你为纳塔的付出。”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这话的真实性,希巴拉克的身影在渐渐变得透明,他依旧那么温和洒脱,静静地看着奥奇坎,然后留下了他在这一次死亡的嘱托。
——你应该还有事没办完吧?那么等到你正式来到我的身边,我再把这些年发生的事讲给你听。等到时候我们回到大家面前,你将不只是罪人。
去赎罪吧,奥奇坎。
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的宝物,其名为希望。奥奇坎如此想着。
他睁开眼睛,看到金色的火焰将自己吞没,而后不详的光芒中有一只巨龙腾空而起。那是他的肉身,他的存在,将在往后的几千年里守望奥奇卡纳塔,所有的罪恶与秘密,一切真实,都将被封闭在充满无尽灾厄的烬城中。
希巴拉克在陷阱里苏醒。
奥奇坎无疑是死了,可他的灵魂到底在哪呢?死而复生的初代火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抬眼看了看这个坑的边缘,而后深吸一口气,孩子的身体腾空而起,他抓住陷阱边缘,脚下发力爬了出来。
……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路太不顺了。为什么有人会用「归火圣夜巡礼」的纪念徽章做鱼饵?为什么有人会把陷阱里铺得像张床一样?除此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中招的总是他啊?
现在的纳塔人到底是在怎么生活,难道每天都要在整个纳塔境内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吗。
成功从陷阱里爬出来的希巴拉克一头雾水,忽然瞥见旁边杵着一块告示牌,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发现自己看不懂。不过既然已经几千年过去了,纳塔的文字发生变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朝记忆里那座竞技场的方向走去。总不能连这种地标性建筑也拆了重建吧?初代火神十分爽快地想,就算重建了,他也有自信自己能够找到,毕竟这也曾是他的国家。
那家伙不会让他失望的。
在前往圣火竞技场的路上,希巴拉克打听到了许多与自己那个时代有关的事。毕竟他要复活的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个数千年前的时代开始被许多人回忆,人们试图从捕风捉影的传说中推测出西巴拉克大人的性格,以便在之后的「归火圣夜巡礼」中能够快速在人群中分辨出他。
除了初代人神希巴拉克之外,他们那支英雄队伍里第二出名的便是后来的暴君奥奇坎。
谈及希巴拉克记忆里那位人龙混血的寡言青年,人们的口风都会瞬间变得怪异,有人说他有贡献不假,但日后也为纳塔招致了许多不必要的灾祸;还有人对奥奇坎整个人完全否定,视他为纳塔从古至今最大的耻辱。希巴拉克显然并不认可后者的看法,但他如今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评说,因为自己死后奥奇坎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并没有亲眼见证。
只是听闻,来自异乡的英雄在最终的决战前见到了奥奇坎。
他忍不住好奇追问了一句,而后那人便挠着头连连摆手,说不定是英雄看错了呢?那个残忍至极的暴君怎么可能会帮助纳塔对抗深渊?
“……”希巴拉克无声地嘟囔着,说不定呢。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奥奇坎的意志还存在这个真相,仿佛是往希巴拉克那沉寂多年的心脏中注入了岩浆般滚烫的希望,他不由得微笑起来,然后哼着在这个时代早已老掉牙的小调,借助现在这具孩童身体的活力,一蹦一跳地往万火之瓯行去。
然后,他这历经千难万险的巡礼之路就止步于三十二强开外。
初代火神没进三十二强,这件事若是让他那群不着调的朋友知道了,恐怕会在夜神之国狠狠嘲笑自己,死者中间传得沸沸扬扬。幸好奥奇坎不在。希巴拉克平复着战斗后急促的呼吸,无奈地想。
不过这算是值回票价了吗?他至少见识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英雄豪杰,无论输赢成败如何,人与人之间只有欢乐的调侃和敬佩,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存在阴云,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就像现在的那位火神在大赛开始之前的宣讲一样。
「归火圣夜巡礼」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它不再是战争的预兆了。真好,真好。
碍于如今这具身体的局限,希巴拉克仰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那位现任火神,后者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称呼他为“您”。这家伙还怪可爱的嘛。
希巴拉克决定,他要送给自己的这位继任者一份礼物,就当是对她保护纳塔的赞赏吧。这份礼物其实不应该只属于玛薇卡一人,但的确是由她来承担了最后的结果——千百年前的每一位火神,无一不是像她一样有着坚定的意志,每一位都同样值得嘉奖。
也包括……
“听说你在夜神之国见到奥奇坎了,”临分别时,他忍不住问那位不是纳塔人的纳塔英雄,“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能跟我说说吗?”
旅行者微微一愣,然后显而易见地犹豫了,旁边飞着的白色小精灵也是面露难色,长长“呃”了一声,然后艰难地形容道,他现在是……像我一样,变成了一只,一只……
“还是我来说吧,派蒙。”旅行者听不下去了,把希巴拉克拉到一边,尽量通俗易懂地说,“奥奇坎他已经死了,尸体在奥奇卡纳塔的地下。”
希巴拉克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息。“他是为了纳塔死的,是吗?”初代火神非常聪明,不靠别人讲述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瓦萨克拉胡巴肯想夺取通牒金盘,而他没有把它交出去。”
旅行者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果然是这样啊……希巴拉克感慨万分,但这些感慨和谁说都不合适,于是只好等着回到夜神之国,再与能够听他抱怨的人去讲。希巴拉克最终只留下一句——
我没有信错人,他做到了。
记忆之所以美好,正是因为它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能与想见之人再见一面,恐怕双方都只会再将多年艰难形成的释然重新变回遗憾。
希巴拉克的一生,说好听点是心胸宽广,说难听点便是孤独无聊,他没有过爱情,也没有像玛薇卡那样难忘的至亲。假使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他也不会轻易使用,而是轻而易举地决定把它留给别人。
但就算这个机会给到奥奇坎,或许一切也是一样,那家伙绝对毫不犹豫地想要再见希巴拉克一面,但又做不到惊扰他心中高洁无上的神明。
初代火神希巴拉克笑称自己是亲爱的太阳,但除了他那个时代的几个狐朋狗友以外,没有人会真的这样称呼他,包括对他的一切都视若珍宝的奥奇坎。他是个合格的火神,但也许并不是个合格的同伴。
如果可以的话,大义和亲朋之间,希巴拉克也想找到真正的平衡点,让那条攀附着冰冷神像的蛇真正来到太阳底下,每一枚鳞片都能被照耀着,闪闪发光。
致亲爱的奥奇坎。
几千年过去了,我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我们曾生活过的地方,看到了很多我们不曾见过的东西。这是我们共同争取来的时代,最好的时代,而你留下的痕迹,我也远远地看到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仍有人明白你的苦楚,有人知道你并非纯粹的暴君,有人理解你的所行所为。
你从来没有配不上任何人。
希巴拉克在夕阳下仰起了头,看向奥奇卡纳塔的方位,那是这个国家仅次于图兰大火山的第二奇观,是曾经那位暴君为了践行他的神明的意志,所造就的心血之作。
“那上空有一艘很高很高的天蛇船,”旅行者贴心地解释道,“通碟金盘被他藏在那上面,很安全。”
“是啊,我们上去的时候在天上飞了好久,还以为再也下不来了呢!”派蒙随声附和,夸张地形容着当时的景象。
……是吗。希巴拉克笑起来,真亏他想得出来呀,也真亏他造得出来,这家伙为了纳塔,还真是……
失约了啊,我的谋士。
“说起来,奥奇坎常在笔记中提到你。”旅行者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背包中拿出了他在奥奇卡纳塔收集到的证物,一沓照片在希巴拉克手中被一张张翻过,太阳仿佛能通过这些看到奥奇坎经历的那些年,孩童稚嫩的手抚摸着那些写满了真心的文字,又忍不住为那家伙近乎狂热的赞颂而笑哑了声音。
我哪有那么厉害,他说。
旅行者显然对此并不认同,你明明很厉害。
“至少你真的拯救了那么多人,而且还成了奥奇坎的太阳,他对你用情很深。这样还算不上厉害的话,世界上有很多人的成就或许就都不作数了。”
“是吗……”希巴拉克沉默片刻,“但我还是觉得他夸得有点太过了。如果还有下次见面,一定要纠正他这种认知,哪怕是传说中的初代火神,希巴拉克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比如回应他的真心。
来不及了啊。
愿这世间不再有误解、奴役和残暴,也希望不再有战争。在如今的纳塔,最后一项或许已经实现了吧,深渊被驱逐付出了很多人的很多努力,惨重的损失后是更惨痛的分别,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玛薇卡垂眼一笑:“那么,期待我们在几十年后再次相遇?”
“嗯,好啊,下次再见了。”
希巴拉克放松地长出一口气,而后闭上双眼。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剥离孩童的身体,这已经是第几次死亡了?常人一次两次,像他这样的,都已经快要习惯死亡了。
奥奇坎,我答应了他们以后会在夜神之国相遇,真希望你也能到场,看看你亲自保住的这个时代啊。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END—————
好想建一个希奥群发疯……
原神烂完了,现在留给米哈游的唯有一条路
那就是希巴拉克的道路…”“不可信任一切强于人类的存在,除了那个人以外,这世上从未有过那般温柔和仁慈的强者,从未有过不会犯下骇人恶行的强者……”“…人的命运只该掌握在人手中,就像他曾行过的那样…”“…她将我称作命定的王……令人作呕……他是真正的【人】,是只属于【人】的王…”“…如此一来,我便能不辜负他的名…人,只有人,那些被他解救的人,将要成为一切的主宰…”“哪怕血肉剥落,哪怕骸骨腐溃,哪怕灵魂坠入永不复还的囚牢,唯有【希望】不可抛舍…因为这是那个人留给我的、唯一的宝物……”“…那时候,若是能与他一同归于火中…不行,犯下这样罪行的凶手,谋害了一切亲近之人的凶兽,不配奢求拥有像他那样温暖而耀眼的结局……”
Attentionooc属于我,奥奇坎属于希巴拉克。勇者小队时期,私设奥奇坎的昵称叫奥奇。
“奥奇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希巴拉克难得冷下一张脸,看着眼前几乎要把自己钻进被子里的奥奇坎。对希巴拉克来说,这么严肃的称呼奥奇坎的大名属实是比较少见的情况。往往希巴拉克总会特地软下嗓子,,再配上奥奇这个亲切的昵称,像称呼一只害羞的猫一样称呼奥奇坎,而现在,希巴拉克却难得的失去了往日的温和。
希巴拉克大人在看着我,奥奇坎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意识到这一现实。被像太阳一样的希巴拉克大人看着本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被希巴拉克大人叫出名字的自己也应该感到无比幸福,可为什......
希巴拉克大人在看着我,奥奇坎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意识到这一现实。被像太阳一样的希巴拉克大人看着本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被希巴拉克大人叫出名字的自己也应该感到无比幸福,可为什么这两件如此幸福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却让奥奇坎如哽在咽,甚至一个劲往被子里缩,甚至不敢看自己心中的太阳一眼呢?事情得回到早些时候。
在又一个无眠的夜晚,被焰主之祝侵扰,亦或者是因为血脉的鼓动,奥奇坎独自离开营地,用自己的血换取了片刻的安宁。随后奥奇坎趁着夜色又匆匆赶会回了营地。或许是多日的研究,导致这次血脉的影响格外强烈,奥奇坎用了不少力气才将那些暴虐压下去,然而不巧的事,这正是讨伐盘踞这片区域的恶龙的重要时机,也是为了对抗火龙王的关键一步。本就精神有些疲惫的谋主原本只是紧紧的跟在希巴拉克身后,直到小队出乎意料的与恶龙相遇了。
这样肮脏的凶兽,怎么可以伤害希巴拉克大人,冒着这样的觉悟,奥奇坎依旧冲在了最前面,狠狠痛击这该死的恶龙。你为何要帮助这些蝼蚁?你本应该是我们的主人。无视掉恶龙这些胡言乱语令人作呕的话语,奥奇坎进攻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甚至要和恶龙对骂几句,什么只有希巴拉克才是引领我们的王,反而那条恶龙却像是一副被背叛了的样子,看着奥奇坎只想吐。
又是一次光辉的胜利,这样希巴拉克会不会更高兴一点呢?抱着这样的疑问,奥奇坎小心翼翼的看向希巴拉克,却被他的目光抓了个正着。希巴拉克回给奥奇坎一个灿烂的笑容。太作弊了,希巴拉克大人,这个笑容是世界的珍宝!奥奇坎想着,感觉自己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他奥奇坎长眼睛就是为了看这个笑容的!不过等等,晕过去?这好像不是感觉。奥奇坎感到眼前一黑,不是吧,自己真的要晕吗?在这么高兴的时刻?奥奇坎看到,希巴拉克大人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向我跑来,欸怎么凉凉的,哦原来是我晕倒在地上了。奥奇坎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希巴拉克向自己奔来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这个情景是不是发生过?来不及细想,奥奇坎就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奥奇坎感受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安全而温暖的地方。自己身上很凉爽,没有战斗后带来的不适。奥奇坎猛的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已经被细心处理了一遍。看这熟悉的手法,是希巴拉克大人!真好啊!没等奥奇坎感到愉悦,一个更大的问题占据了他的脑海,希巴拉克大人为自己处理了伤口?那自己要隐瞒的,不行,要赶紧离开这里!奥奇坎试探着准备离开帐篷,却被一句话打断了。
“我们尊敬的奥奇坎大人,这是又要到哪里去啊?”奥奇坎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希巴拉克蓄着一抹笑,正看着自己。“那么我们尊敬的奥奇坎大人,可以为我解释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吗?这个,”希巴拉克指了指奥奇坎胸膛的地方,“莉安歌告诉我这个伤口本该在一周前就已经好了的,还有这几处。”希巴拉克又连着指了奥奇坎身上好几处伤口,“我问了伊葵,这些伤口上都有未愈合又被人为撕裂的伤口,还有,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强大的敌人,甚至能让我们尊敬的奥奇坎大人的大腿内测都留下这么长的伤口?”最后几句话,奥奇坎甚至从希巴拉克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怒意。
奥奇坎还没来得及思考希巴拉克话语中的含义,自己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没错,奥奇坎以一种超乎常人和常龙的速度,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速度之快令希巴拉克都叹为观止,甚至下定主意让奥奇坎在小队团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表演一下这门钻被子绝学。而钻进被子里的奥奇坎在短暂的放空大脑后,思维一下子活跃起来。要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伤口,希巴拉克大人最厌恶不珍视生命的人了,但不能欺骗希巴拉克大人,这是无论如何的底线,可是,希巴拉克大人会不会因此而厌恶我?不行,如果是这样的未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希巴拉克大人,奥奇坎无助的想着,还能怎么办?
希巴拉克看着眼前被裹成一团的被子球,虽然他现在还是有一点生气,但是奥奇围的这个被子球,嗯,还挺可爱的。奥奇坎能感受到希巴拉克在自己身边坐下,那份炽热的温度让整个被子球又向希巴拉克的方向缓缓挪动了一点。
“奥奇,”希巴拉克缓缓说着,“难道我们不是伙伴吗?难道我还不能让你信任吗?难道,要成为同伴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不,绝不是!希巴拉克大人!希巴拉克大人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能成为希巴拉克大人的同伴是我的荣幸!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和希巴拉克大人成为同伴!希巴拉克大人是最值得信任的!”奥奇坎下意识的反驳,掀开被子的瞬间,却和一双狡黠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希巴拉克大人...”
无视了奥奇坎的挣扎,希巴拉克一手将被子全部掀开,露出了奥奇坎伤痕累累的身体。“疼吗?”希巴拉克轻柔的抚摸着奥奇坎身上的伤口,就像一片羽毛抚过奥奇坎的身体。
“已经没事了,希巴拉克大人,请您不用在意这些,呃!”奥奇坎向希巴拉克献上的底语被一阵刺痛打断。希巴拉克看向奥奇坎惊讶的脸,手上按着在奥奇坎大腿跟部,崭新的伤口。
“怎么会不疼呢?奥奇,你是人,你是会感到喜怒哀乐,会感到疼痛的人。”希巴拉克温柔的看向奥奇坎,“本来我认为你应该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但果然啊,我还是无法忍受看到你受伤,更别说是你自己伤害自己。所有可以吗?让我得知你这么做的理由,让我和你一同分担这份忧愁。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伙伴吗?”
奥奇坎被希巴拉克温柔的注视着,感觉自己的理智,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一切都要融化在这份目光中了。没有什么不能告知的,因为那是希巴拉克,曾经盘桓在奥奇坎脑海中的,担心希巴拉克直到实情中的一切忧虑,通通在这份温柔的目光中融化了。无知无觉的,奥奇坎向希巴拉克阐述起自己的噩梦,说起自己鼓动的血脉,说起以血还血的方式,又抱歉的说起这次突然晕倒的原因,给希巴拉克强调了自己绝不会再次犯这种错误。
“对不起,奥奇,我以前过于沉迷远处的事业,竟然没有察觉到你的不安与痛苦。是我的问题。”希巴拉克止住了奥奇坎想要反驳的话语。“作为补偿,可以将这份伤害你的权利交付给我吗?我也会好好承担起为你处理伤口的义务。我很害怕。对不起,奥奇,但我无法容忍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却要为了维持神智而不断伤害自己。我可以帮你,奥奇,无论如何,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愿意将自己托付给我吗?”
希巴拉克大人,想到希巴拉克大人居然愿意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能被希巴拉克大人伤害,并且愿意照顾自己,这份温柔,这份体贴,奥奇坎几乎要落泪了。把所有的自己交付给希巴拉克大人,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美事。不用多想,奥奇坎连连点头。
“那么,这把道我就先拿走了。”希巴拉克伸手,拿走了被解下放在床边的,自己曾经给予奥奇坎的小刀。“以后这种工作就有我来负责了,奥奇!你要是觉得不太清醒,随时来找我,千万不要压抑自己。莉安歌说你只是失血过多加过度劳累了,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奥奇坎看着希巴拉克走出帐篷外。怎么,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希巴拉克大人一问,自己全都说了,而且希巴拉克大人还说,还说要帮我,这,这怎么可以,我这样肮脏的怪兽,怎么能麻烦希巴拉克大人,可是,希巴拉克大人说要帮我。奥奇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这怎么,这怎么睡得着嘛。
希巴拉克很早便发现了奥奇坎的行为。希巴拉克是优秀的战士,自然能分辨出伤口的新旧,也能闻得到奥奇坎身上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尽管希巴拉克对此感到好奇,但他尊重奥奇坎的选择,直到奥奇坎在他面前晕倒。
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因为血脉,你要伤害自己以换取理智,那么就让我代劳吧。让我分担你的伤口,感受你的痛苦,然后,然后。
Attention:有肉体伤害的部分请注意,ooc属于我,奥奇坎属于希巴拉克。勇者小队时期,私设奥奇坎的昵称叫奥奇。请支持我们希奥!
“奥奇,轮到你守夜了。”打着哈欠的尤潘基轻轻走进自己和奥奇坎的帐篷。尤潘基知道,自己的舍友一向睡眠很浅,只要风吹草动便能惊醒这个睡美人。因此,平日里尤潘基需要格外安静,除了他们一同守夜的时候。
“知道了,尤潘基。”奥奇坎坐起来,脸上带有大大的黑眼圈好像一整晚根本没睡一样。
“奥奇,你还好吗?”尤潘基小心翼翼的问。说实话,尤潘基确实吓了一跳。在他们解散前,希巴拉克就看出奥奇坎的神色有些不对。在希巴拉克的质问下,他们才知道奥奇坎......
“没事,我现在很精神,守夜什么的交给我就好。”奥奇坎向尤潘基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多谢了,尤潘基,不过不要告诉希巴拉克大人。”奥奇坎不再言语,沉默着走出房间,仿佛说完这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而尤潘基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说实在话,尤潘基叹了口气,这位谋主要是犟起来,估计除了希巴拉克,他们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好吧,也许希巴拉克也不行?
小队的人都知道,奥奇坎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个。尽管身为谋主,但他却常常在前线作战,甚至有的时候甚至冲的比希巴拉克还快。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身上的伤总是最多的。伊葵曾多次给奥奇坎做了许多防身的小器物,莉安歌将部族里第二好的弓箭拿给他,并教奥奇坎如何拉弓,在远处放箭。而希巴拉克则会每次把想要往前冲的奥奇坎拉到自己身后,并且会在奥奇坎受伤后给奥奇坎包扎伤口。但令众人苦恼的是,奥奇坎身上的伤口反而有增无减。而在奥奇坎本人的多次严肃抗议下,众人被迫对奥奇坎身上的伤口闭口不言。当然,除了希巴拉克。
但就连希巴拉克暂时也没明白奥奇坎受伤之谜,尽管希巴拉克知道如果自己强迫,奥奇坎一定会如实告知。但这毕竟是奥奇坎的自由,而希巴拉克尊重奥奇坎的自由。而希巴拉克也相信,有朝一日,凭借自己和奥奇坎的关系,他总会把这个秘密告知自己的。
血,无边无际的血,或许还混杂着肉,在奥奇坎眼前展开。这里是地狱吗?奥奇坎想着,抬头却只看到一轮血红的月亮。不,也许那不是月亮。奥奇坎几乎要凝固了,因为他看到,那个月亮,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他无法移开视线,身边仿佛有谁人在低声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但奥奇坎对此并不陌生。这是他每天都在解读的古龙的文字。而现在,那轮月亮向他而来,不,那是可以吞下日月的巨龙。那龙向他飞来,巨大的身躯将那混合着xue与肉的混杂物扬起,而那条龙在说着什么,说着什么?
在另一个夜晚,奥奇坎从睡梦中惊醒。尤潘基还在他身侧悄然睡着。奥奇坎拿起一把小刀,趁着月色走进了在他们露营地附近的森林,绕开了正在辛苦守夜的马古汉。在夜晚中,大家都在沉睡,一切都静悄悄的,而在这份静谧中,奥奇坎的心中却越发狂躁。
是自己的血脉在鼓动?还是自己的心脏在欢呼?奥奇坎甚至无法明确的区分。是嗜血的兽,是暴虐的兽,是痴愚的恶兽,在自己身体里疯狂生长。而自己无法阻止,无法抗拒。不,还是有一种方法能够阻止,那就是以血还血。
这是在一次战场上发现的。那时他们一行人正在与当地的龙斗争,或许是因为离龙太近,自己体内龙的血也开始跳动,而在自己即将控制不住自己,要在希巴拉克大人面前展现自己作为凶兽的模样时,那敌人的利爪贯穿了自己的胸膛。在自己的意识趋于模糊之前,自己看到的是希巴拉克大人一脸惊慌的奔向自己而来,于此同时的,还有自己许久未感受到的宁静。
宁静,自己的梦里也没有其他人干扰,在这样久违的寂静中,奥奇坎感觉自己仿佛归于沉静的水中,而他可以自由的伸展四肢,可以平静的享受一切。但是,还不行,希巴拉克大人的理想还未实现,自己理应站在希巴拉克大人身旁。怀有着这样的觉悟,在奥奇坎再次醒来的同时,迎接他的便是喜极而泣的尤潘基,看上去很重但实际上一点也不疼的莉安歌的一巴掌,还有希巴拉克欣喜的面容。耳边是莉安歌质问自己为什么战场上突然发呆,而奥奇坎却死死的盯着希巴拉克的笑颜。真好啊,自己也许正是为了希巴拉克大人,才存活于世,这是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奥奇坎这么想着,又露出了笑容。
那次受伤并非一无所获。奥奇坎收获到了希巴拉克仿佛劫后余生的笑容,以及放学可以抑制自己体内的龙血这一消息。随着整讨的不断深入,自己体内的龙血也更加活跃,仿佛预示了火龙王的下场,又仿佛预示了一个更加不幸的命运。
但奥奇坎不会让这肮脏的血接管自己的神智。他随身携带的小刀,那是希巴拉克大人在解救自己后赠与自己的,而现在,奥奇坎也会用这把刀再次解救自己。这次要划多长呢?奥奇坎想着,真可惜,之前的伤口已经结疤了,否则奥奇坎只需要运动幅度大一点,伴随着伤口开裂的声音,自己就能快速解决龙血这个小问题了。而且,拿着这份裂开的伤口,自己还能让希巴拉克大人帮自己再包扎一边,顺便听着希巴拉克大人的关心的话语。太幸福了,世界上怎么会有比自己还幸福的人,奥奇坎恨不得让时光都停留在那样的时刻。
但这次,或许是接连接触龙族密文的原因,或者是被希巴拉克大人察觉到丑恶一面的恐惧,抑或是对被同伴担忧的愧疚,这次的龙血引起的狂暴出乎奥奇坎的意料,因此也放了更多的血。金色的血液从奥奇坎的腿间蜿蜒留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血液,映照这天上的月亮,就像太阳一样,像太阳一样温暖,像太阳一样璀璨,就像那个人一样,就像希巴拉克一样,望着地上的太阳,奥奇坎不禁出了神。
等奥奇坎反应过来,天已经快亮了。太阳即将升起,早早起床的希巴拉克会和那位龙的女儿共同晨练,然后叫醒伊葵和阿霍布他们,然后大家一起做早饭,开启崭新的一天。但现在,奥奇坎对着自己沾满血液的衣服,还有这一地的金血,久违的发了愁。必须在希巴拉克大人叫醒自己之前回到营地,处理好伤口,把这身衣服换掉,再去掉这身血腥味——希巴拉克大人不会喜欢这样肮脏的味道的。然后就是被希巴拉克大人温柔的唤醒,就像太阳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充满着希巴拉克大人交给我的那个词——希望。真美好啊,奥奇坎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手上处理的动作。不过,今天的伤口好像有点大了,不过应该没问题。一定不能让希巴拉克大人知道!抱着这样的觉悟,奥奇坎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回到了自己和尤潘基的帐篷,并且摆好了一个安详的睡姿。和尤潘基这么粗野的睡姿做对比,希巴拉克大人会不会更喜欢自己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奥奇坎突然感受到了一点困意。在距离被希巴拉克叫醒还有半小时,奥奇坎终于进入了梦乡。
Attention:短打,奥奇坎金曲太洗脑了,留给我们的唯有一条路,那就是希巴拉克的道路!请支持我们希1!
Summary:希巴拉克总感觉有谁在看着自己。
“奥奇卡纳塔,多怀念啊!”
自从希巴拉克从现在的纳塔回来之后,他与自己的战友之间的话题便更加繁多。不仅是过去的冒险故事,现在又加入了玛薇卡对抗深渊的故事,其中往往少不了对那位旅行者的描述。听说旅行者解决了山主的问题,听说旅行者在奥奇卡纳塔也有一番独特的冒险。每当谈到奥奇卡纳塔的故事时,希巴拉克总能感受到那抹令自己十分注意的目光。
是的,希巴拉克一直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同......
是的,希巴拉克一直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同样的,希巴拉克也对这位神秘的暗中窥视者的身份有着心知肚明的想法。大概在什么时候呢,这份目光开始如影随形的出现在自己身旁,尽管希巴拉克多次想着要不直接把那个害羞的家伙揪出来,但又想想,还是叹了口气,又装作没有意识到他的注视。
尤潘基曾经问过自己什么时候把奥奇坎薅回来。尤潘基提到找到奥奇坎,就像捕捉一个四处逃窜的匿叶龙,但奥奇坎可比匿叶龙更加机敏,要是他不想被找到,除了拉克便没有谁能找到他。在夜神之国连续七次都没有见到奥奇坎的尤潘基如是说着。
甚至莉安歌都隐晦的到希巴拉克面前提到了那段晦涩的时光,表示如果奥奇坎能让自己痛揍几次,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谅他。至于多少次呢?在夜神之国保持了与他们一起冒险时模样的姑娘扬起了高高的头,像一只昂首阔步的绒翼龙,大概三百次吧!她可会和奥奇坎好好算账,算到很久很久以后,当然前提是奥奇坎要主动出来见她。
想到这,希巴拉克几乎又要叹气了。自从奥奇坎来到夜神之国,自己本来想直接去找他,没想到正好赶上自己的回魂夜。想着先去看看现在的新纳塔,希巴拉克向自己的伙伴们嘱咐了几句就直接离开了。没想到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希巴拉克才知道,奥奇坎压根就没有来找过自己折一大帮子人,伊葵和阿霍布精心准备的整蛊也失去了作用,因为他们连奥奇坎一根毛都没见着。然而就在希巴拉克听着曾经的伙伴抱怨的时候,希巴拉克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目光。
希巴拉克曾经非常熟悉这份注视,在他们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休息,每一次在篝火旁的休憩。每当他回头,总能看到奥奇坎在注视着他,就像在注视太阳。他知道奥奇坎对自己超乎寻常的依赖,他也理解,甚至是无形中纵容着这份依赖。如果有一天自己投身火焰,奥奇坎会怎么样呢?他曾短暂想过在这个问题,却又被自己眼前的巨大挑战转移了目光。但他知道,在自己一往无前的同时,总会有那样一股目光,时刻追随着自己。
但现在希巴拉克甚至有点想笑了。并不是像自己日常的开怀的笑,而是带点恨铁不成钢的笑容。奥奇坎,希巴拉克想着,你现在倒是没本事见我们了,你倒是有本事偷窥是吧。希巴拉克看向那道目光的来处,却只看到一片空气。
对了,今天问问尤潘基他们讲讲奥奇卡纳塔的事吧。希巴拉克这么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希巴拉克x奥奇坎,左右无差,偏cb
*全文4k,被纳塔重男的感情击中,速来做饭
*与官方设定不一致的地方就当私设吧~
*希望大家喜欢!期待大家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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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也许连希巴拉克都没注意到——这个名为“奥奇坎”的无耻之徒,他的眼中闪烁的、狂热的光芒,多像太阳的倒影呀。
明日,他将归于圣火。这是最后一夜。明日。
这夜漫长,但所有人都贪心地期盼着它能再长一些。将熄的篝火底下总会多出新添上的薪火,谈笑冷落的间隙里总有醉汉的声音冒出来,大喊着“再来一杯”。
人类总...
人类总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尤其是和他一样的纳塔人,仿佛在空气中挥一挥就能划出火星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精力充沛得藏也藏不住,他们才能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热烈而直白,将所有的遗憾、所有的感伤,全部都化作大笑与热泪,佳肴与美酒,让这场为领袖举办的最后一次的宴会拖过一次又一次中场休息,仿佛能无限地延长下去。
哄笑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众人终于将宴会主角的劝告听进了耳朵里,三三两两地提起没喝完的酒瓶,在路过希巴拉克身边时,轻拍他的肩膀,而后各自散去。
所以,这就是结束了吗?
在离去的人群之后,紧邻宴会的座位上,奥奇坎手握酒杯,没有动。隔着面具,他看向希巴拉克和人告别的背影,一个又一个人从太阳身边走过,挥手,然后走进了屋外崭新的黎明里。
奥奇坎发现,他动不了,他不想动,他还没有准备好。
希巴拉克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润喉,在满足地喟叹一声后,才慢慢开口:“今天你的话有点少啊,奥奇坎。是被酒黏住舌头了吗?不过,这真不愧是藏了好多年的精酿啊,我今天算是饱口福了!”
“我没有。”奥奇坎抬手扶了下面具,似乎是感觉自己否认得太快,犹豫半刻,解释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你知道的。”
希巴拉克朝僵坐着的友人看了一眼,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也是,是我心情太好,话说得比平时多,所以总觉得你们也该多说点。”
希巴拉克向奥奇坎的方向抬起手:“所以,说吧,我的朋友。”
“喝闷酒是最没意思的事,我了解你,既然你留在这里没有离开,那一定是有什么非要和我单独说的事不可。说吧,现在不说,你以后可只有机会冲着圣火干瞪眼了,圣火可没我这么会接茬。”
奥奇坎没有因希巴拉克的玩笑话放松下来。或者说,跟在希巴拉克身侧的他总是紧绷的,像是一张长年被拉满的弓,用强硬的表象掩盖着临近极限的、颤抖着的什么。
他的神明发问了。他得回答,他要和他的神明说些什么。
不要走,留下来,被你拯救的世界深爱着你,被你拯救的【人】需要你,不要走,不要将你喜欢的世界留下来,不要将你守护的【人】留下来,或者至少,不要将我……
有那么一刹那,千思万绪涌到了嘴边。奥奇坎握紧了桌上的酒杯,指节发白,不过幸好有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他将一切已定的事实抛诸脑后,他想劝希巴拉克留下来,他奢望着和他一起离开。
可也正是这贪心的“一起”二字,如同从头倒下的一桶冷水,让奥奇坎恢复了理智,就和以往发生过的无数次一样。
奥奇坎看向那个人,面具遮挡了视野,四周全是漆黑,唯有视线前方的正中央,是希巴拉克这轮仿佛永远不会褪色的太阳。
面具后的眼睛,像是被光刺了一般,酸涩生疼。奥奇坎听到自己说:“我…我会相信你所相信的,我会守护你所守护的,希巴拉克,我发誓。”
短暂的沉默过后,奥奇坎耳边响起长长的叹息。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希巴拉克撑着膝盖站起身,脸上的笑容灿烂热烈,仿佛世间任何阴霾都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毫无犹疑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誓言,在这件事上,我从不怀疑与我同行的人,我一直相信着你们。”
这个人,这就是一直走在奥奇坎前方,被他凝视的人,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成为、只能不断追寻向往的人。
亲爱的太阳,这个人拥有着宽广无垠的胸怀,希巴拉克的心中装着世界与国度——奥奇坎想,所以连自己这样的阴霾也能在太阳的信任中占有一席之地。
黎明将去,屋外的晨光一寸寸升起,照亮两人之间的桌面。太阳抬起手,握起的拳闯入照亮桌面的光束中,朝向奥奇坎的方向。
希巴拉克说:“我们会在崭新的纳塔重聚。”
啊,这个人。奥奇坎嘴唇翕动,太阳炙热的光芒让他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起颤抖的手,握紧,再与希巴拉克两拳相碰。
“那会是龙与人共存的国度。”
阳光升起,已至正午,希巴拉克走出屋外,踏进纳塔的风中,一步步迈上高台。
“在那里,谁也不再是谁的奴隶,谁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火神的权柄会由【人】代代相传,胜利不会缺席,高空永远敞开。我亲爱的部族同胞们,那会是崭新的纳塔,那会是充满希望的世界。”
人群沸腾喧嚣,初代火神背朝圣火,面朝台下无数他的同胞,高高朝着苍穹举起了他的拳头,坚定挺拔,犹如他这波澜壮阔、从未有一刻彷徨的一生。
“我期待着,在新世界与你们重逢。”
希巴拉克转过身,赤红的光芒在转瞬间将他全部包裹。不消半刻,人影在圣火中消失无影,火焰燎烧着天色,明亮刺眼,让头顶货真价实的太阳都逊色了几分。
人群的最前方,六位英雄之一,莉安歌抬头紧盯着空中的赤色,低声感叹道:“结束了吗?”
旧友的离去让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悲伤,但在感伤的同时,她也不禁对希巴拉克感到憧憬与羡慕。由龙母抚养成人的少女以追寻自由为自己一生的理想,她因希巴拉克承诺的世界而追随他,如今也见证着他为自己的志向轰轰烈烈地走入他的结局。
真是适合希巴拉克的落幕,莉安歌不甘又不舍地想着,这位狡猾而伟大的领袖,他总是快人一步。
她喃喃低语:“他走了。”
“……不。”人群的另一侧传来幽魂般的反驳:“他还在。他还在那里。”
莉安歌循声看过去。奥奇坎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侧目。他仰着头,目不斜视,执拗地盯着那熊熊燃烧的圣火。
面具挡住了奥奇坎脸上代表龙族血脉的金纹,同时盖住了他的表情,莉安歌能仔细看清的,只有他的眼睛——又是这种目光,这种让人难以理解又心惊的目光。
奥奇坎到底在看什么?
在最初的勇者小队中,莉安歌向来是直言不讳的那个。高傲的少女曾直接地在希巴拉克面前言明,她忌惮奥奇坎。
她冷冷地诉说着自己靠直觉获得的判断——“奥奇坎虽与我们同行,但他未必与我们同心。希巴拉克,你要是注意一下他的目光,你就该意识到他追寻的东西和我们都不同。他的痴迷和执拗早就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那时候,莉安歌比现在经历得少、也更年轻,说起话来格外不留情面,甚至没准备掩饰自己话中对希巴拉克识人不清的指责。但是,亲爱的、年轻的太阳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直到今日,莉安歌都能清晰想起,希巴拉克摆摆手,笑着回复她的样子:
“嗨,这是多正常的事呀。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看到的风景都未必相同,更何况我们同行的这条路如此漫长而曲折呢?我敢保证,莉安歌你这一路上看到的风景一定比我看到的漂亮,这方面我一直比不过你。”
希巴拉克,亲爱的太阳,狡猾而伟大的【人】,他的许诺总能实现。莉安歌愿意相信他的话,也愿意去相信一路同行、同生共死的战友奥奇坎。
但她始终没能放下那个疑问——奥奇坎他到底在看什么?他看到的风景是什么?
在希巴拉克归于圣火后,奥奇坎手握着那个人留下的通牒金盘,究竟在看什么?
直到在那最后的被众人埋伏的宴席上,她张弓用箭射杀了投靠叛徒的亲子,直到她的弓弦断裂,短刀折断,群龙的女儿被逼入死亡的末路,莉安歌用最后的力气,看向了道途尽头的那个人。
那个无耻的圣主,那个僭越者,那个背弃联盟的叛徒,那个戕害旧友、将希巴拉克的箴言抛在脑后的奥奇坎。
直到那一刻,莉安歌又一次对上了奥奇坎面具后的眼睛。
在生死之际,她终于为始终没能解答的疑问,找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多么可怕。莉安歌想,她竟然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才注意到,也许连希巴拉克这个人都没注意到:
——这个名为“奥奇坎”的无耻之徒,他的眼中闪烁的、狂热的光芒,多像太阳的倒影呀。
他的眼睛倒映着太阳,他的眼睛追随着太阳,他的眼睛承受着太阳的灼烧与疼痛。
希巴拉克归于圣火。奥奇坎站在台下,握紧了手中太阳托付给他的通牒金盘,耳边万籁俱寂。
他知道他没有离开,他依然能看到他的背影,他依然能感觉到那道照射在他身上的光。
从囚禁自己多年的牢房被那个人推开之后,那道光就再未离去过。奥奇坎看得到,感受得到,这道与他截然相反的光芒,从未放弃过他、从未怜悯过他。亲爱的太阳一视同仁地照射着热爱的世界。
奥奇坎想他一生的开端有太多的不幸纠缠,人的灵魂寄居在龙的血脉中,他从未真正被任何一方接纳,但唯有一点庆幸不可否认,他也是被希巴拉克热烈喜爱的世界的一部分。
那道光总在那里,奥奇坎看得到。
相残惨死的旧友,莉安歌死前愤恨而不屑的眼神,地底被他的一把火和污染一同焚为灰烬的【人】……即便深渊污染已经渗入了他的灵魂、肉体、神智,他依然能看到那道光,看到希巴拉克的背影。
但是啊,但是啊,亲爱的太阳,请你不要转过身来,请你不要再将光落在我的身上。
血与火铺满奥奇卡纳塔的角角落落,赤眸少年带领同伴浴血而来,只为屠龙。但自称圣主的僭越者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和这个世界。
在最后的最后,因深渊污染陷入癫狂的奥奇坎失去了作为世界一部分的这最后一点慰藉。圣主阖上了眼睛,终于阖上了自己那双一生追寻着太阳、一生倒映着太阳的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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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久没有被如此沉重的感情震撼过心灵了,总之希望大家会喜欢!!